“这是古众妙城的书体。”甘令闻惊奇道,“乐仙师写给我们看过,那是绿洲一族曾经广为传扬的书文,但大多已经佚失了,没想到徐宗主能将它们复原至此。”
“忝授于人,不足挂齿。”
徐晚丘踩着铜钱落下,身后的烟雾里是云锦城众,手持雕弓长刀,弦开如满月。费轻舟一身雪色猎装遒劲利落,右手搭在腰间猎刀上,左手抬起一落,便又是弦声阵阵,循风飞去。
“这光景,千百年也难见啊。”费轻舟背起长弓,也御刀过去,站在了一处阵眼之上,干脆了当地割破手掌,经脉丹田被挤压的痛感随之而来,她捂着胸口,气息也渐渐急促起来,“还挺疼的……徐宗主可要三思啊,只是画这些符咒,你已经放血不少了。”
徐晚丘看了她一眼,挽起长袖露出藕白的手臂,常年不见光以至于失掉了血色,一些细小的伤痕间错其上,“来之前算了一卦,我还没活到头。”
“那徐宗主,你给我算了吗?”晏伽苦中作乐问道,“我是不是快活到头了!”
“晏伽!”
“师父!”
顾年遐和怀钧双双回头冲他怒吼,晏伽撇撇嘴角,脸上还在笑着,身躯却越来越沉。
灯烛将尽,他知道徐晚丘或许真的替他算了一卦,此刻才这样沉默不语。
只差一些,再给他一些法力,结界很快就能落下了……
一声驼铃贯穿了他的神思,晏伽诧异地睁开眼,只见周身已经不是凶兽横行的战场,而是一座欣欣向荣、绿荫绵延的沙洲之城,空中星河如带,明月高悬,四面的高台上人影憧憧,杯盘交错,月下舞女飞于天边,琵琶与箜篌的乐声轻快悠远,一派繁华的夜宴盛景。
宴席间坐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乐佚游身着霓裳锦袍,拈来一杯酒,笑着冲他晃晃,接着伸出了手。
晏伽见列位的皆是华服锦冠之人,面容被华光笼罩,翩然不似凡俗,或是对饮、或是谈笑、或是陶醉宴乐,衣带翩跹,行走坐卧姿态各异,侧耳去听,却不闻半点人声。
那些人都看了过来,有人同样朝他伸出手,似是邀请他同醉花间。
世间无人见此极乐盛景能不为之动容,晏伽听到自己心口如雷鼓动,浑身顿时轻快了许多。他起身,发现手中的剑已经消失不见,伤痕也尽数消弭了。
晏伽抬头看向宴席之上的乐佚游,忽然一笑,摇了摇头,后退半步,对四面高台端方行礼:“师尊,徒弟还不能随您走,就差一点点了,我答应过您的,就要做到了。”
乐佚游放下酒杯,像是在意料之中一般,笑着点了点头。她抬手化出一片青叶,摇摇晃晃飘到晏伽手中,又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似远似近的笑音。
“真理虚寂,惑心不解,虽不解真,何妨解俗。”
晏伽闭上眼,身边是滚滚而过的黄沙,将夜宴诸景尽数吹去,消散在渺远的广漠之中。
【作者有话说】
好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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