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被递到唐樘面前,陆予行叹了口气,疲惫地抹了把脸。“我想睡觉了,明天还得实习。”
唐樘眼睛有些红,抬眼瞪他。
对峙了十几秒,他神色黯然地抓过陆予行手里的毛巾,拖着脚步去了浴室。
浴室的门被缓缓合上,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陆予行靠着墙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站在门口,隐约听见浴室里传来的水流声,里面夹杂着若有若无地哭泣。
那声音不算大,却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明显。
陆予行按了按眉心,犹豫了一会儿,将身上的浴袍脱了,朝浴室走去。
磨砂玻璃那边亮着昏暗的冷色灯,温水打在瓷砖上,将那哭声掩盖了一大半。
浴室的门并没有关,陆予行轻轻旋开门把,雾气便迅速从缝隙里涌出,模糊了视线。
唐樘背对着他,坐在白色塑料小凳上。温水从头顶的花洒浇下来,他的脊背微微拱起,抱着膝盖的两条胳膊不断地抽动。
他哭得极其克制。陆予行将浴袍挂在门上,走过去在他身后蹲下,才发现他紧紧咬着手背不松口。
“乖,松口。”
陆予行把他的手拿开,手背上留下一排整齐的贝齿印。
唐樘浑身冒着热气,湿淋淋的头发耷拉在额头上,显得有些狼狈。
“你,你进来干什么?”
他眼睛红得有些肿,哭起来有点儿像只吐泡泡的金鱼。他回头看了眼陆予行,又猛地别过脸,用手挡住。“别看我……”
“我不进来,就让你自己躲在浴室里哭?”
陆予行从后面抱住他,揉了把他湿透了的头发。
他觉得唐樘的反应有些太过激烈。从前他就用那本书试探过唐樘,想要找机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但后来他发现和唐樘在一起久了,那种压抑而心悸的感觉基本不在出现,也就慢慢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可无论怎样,他都想不通唐樘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柏知查过他们家族的病史,上到三代人,都是身体健康,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疾病。
他怎么会对那些药那么了解?
“对不起。”陆予行摸了摸他的头,又咬住耳尖哄他。“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不让你担心。”
他在对方耳朵上留下一连串吻,唐樘却哭的更厉害了。他回身搂住陆予行的脖子,把脸埋在肩窝里,哭的撕心裂肺。
温水浇在两人身上,陆予行抱着赤身裸体的唐樘,听到他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哭得哽咽不止时,忽然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他的哭泣撕裂了。
他仿佛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别墅,除了从他动脉里流出来的血滚烫以外,一切都失去了生命的温度。
那时他也听到了如此撕心裂肺的哭声,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哀嚎,仿佛是在向整个世界控诉一般悲怆。
他将唐樘从自己怀里捞出来,把人放进盛满温水的浴缸里,用亲吻堵住他的嘴唇。
他们第一次坦诚相见,陆予行却偷偷窥见了唐樘纯真的外表下那冰山一角。
“乖,别哭了。”
他摸了摸唐樘脸上的泪水,呢喃道:“这个病没什么好怕的,我已经好很多了,你不用这么担心我。”
唐樘完全不敢放开他的手,强硬地把他也拉进浴缸里。他的动作有些蛮不讲理,仿佛一松手陆予行就会消失似的,两只手紧紧环着他的脖子。
就这样抱了好一阵,唐樘才缓缓地开口: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样呢?我以为……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陆予行微微一愣,“什么?”
怀里的人静了一会儿,继续开口说:“我的老师就是这个病。”
终于弄清楚唐樘这么紧张的原因,陆予行也放松了点儿。
“治好了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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