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你。”
展南屏微微一愣,“东西呢?”
展卫东扒拉着头发,总算没忘了:“放你屋里,炕桌上呢。”
一分钟后,展南屏在东厢房桌上找到自己平常用的棉手巾,洗的干干净净,散发着皂角清香,包在一块半旧包袱皮里。
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那个穿白绫小袄、青色缎面镶湖蓝芽边比甲、腰间系着大红汗巾的姑娘;她长着一双清澈的水杏眼,鹅蛋脸,鼻子尖尖的,皮肤很白,乌鸦鸦的黑发用红头绳扎成辫子,插了一根赤金山茶花簪子。
真小气,也不给我两片红叶,展南屏想。
今天红叶没戴山茶花簪子--既是主子赏的,戴出来给主子看看就行了,天天戴着太出风头,丢了也麻烦。
她只戴了一根银钗,两朵拇指大的粉色绢花,就跟着过来叫她的丫鬟双玉,离开长春院去三位小姐上课的沁芳斋了。
“玉姐姐,只是为了荷包,没别的吗?”回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没离开过长春院的红叶略有些紧张。
双玉是双福那一批进府的,人牙子带来40个小丫头供二房挑选,最后留下六个。双玉细心周到,脾气也好,被马丽娘指给女儿使唤,在娴姐儿屋里很有体面。
双玉连连点头,“二小姐把你上回绣的荷包帕子拿走了,在课上给丁娘子瞧,大小姐和四小姐都很喜欢,二小姐就叫你过去,我看啊,这回你可闲不下了。”
红叶有点头疼--平白无故得罪了府里的绣娘,砸人招牌总不是好事。
可做奴才的,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违抗是不可能的。
沁芳斋位于伯府西北,离后花园很近,草木香气顺着敞开的窗子吹进来,令人心旷神怡。
室中非常热闹,丁娘子神色算不上好,低头整理满满一笸箩线团,红叶已经把这个人忘光了,现在依然顾不上:二房的娴姐儿慧姐儿并列而坐,长房大小姐丹姐儿和最小的玲姐儿坐在黑漆书案另一侧,除此之外,一位贵妇人笑眯眯地轻摇海棠型绢扇,听小女孩儿们叽叽喳喳。
湖蓝绣五彩折枝海棠花对襟褙子,水绿曳地长裙,发髻插了两根碧玉簪,两对翡翠镯,皮肤白皙,目光清澈,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几岁--是伯爵府世子夫人赵氏。
面前的赵氏与红叶记忆中大不相同--原来的世界,世子孔连骁去世,怀着身孕的赵氏悲痛之下早产。新夫人苏氏带着几个姨娘去长房帮忙,红叶身份低,只能等在院里,眼瞧着血水一盆盆端出来,四五个太医进进出出,稳婆惊慌失措地声音“脚先出来了!
当时已经嫁人的丹姐儿赶回府里,在院里握着嘴哭,赵氏唯一的儿子、伯爵府嫡长孙昱哥儿不声不响地晕倒了。
身边双玉稳稳行个福礼,红叶提醒自己“和原来的世界不同了”,跟着行礼。
赵氏打量她,“这些荷包帕子,是你绣的?”
红叶恭敬地答:“回夫人话,是奴婢绣的。”
赵氏从丹姐儿手里接过一个玄色底子绣牡丹花的荷包,红、白两色牡丹在浓绿叶子的衬托下格外鲜艳,仔细一瞧,光是叶子就用了七种绿色丝线,花蕊是金线绣的,在阳光下像一块宝石。
她满意地放在桌案,随手拿起一方月白帕子:传统的麻姑献寿,线条优美,云彩灵动,好一些的绣娘也能做得出,并不稀奇;可帕子里的图案是宝蓝素线绣的,似乎有些寡淡,手帕四边用米粒大的彩色珠子镶了一圈,顿时华丽生动起来,猛一瞧,倒像一块绣屏。
“心思真是巧。”赵氏头也不抬地赞道:“也不知怎么想出来的。”
红叶低头不语:原来的世界,苏氏把几个姨娘当丫鬟使唤,每天让姨娘在自己屋里端茶递水,捧盂打扇。那时苏氏已经是忠勤伯世子夫人,往来交往的是公卿之家的贵妇人,每月都要进宫,穿着打扮在大周王朝是第一等的,很多料子要在几年后开了海禁,才从广东运到京城,她是在那个时候开的眼界。
赵氏闲闲地问:“叫你来,是叫你给四位小姐绣几个荷包,做几双鞋,绣的细一些,精巧一些,可能做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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