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姨又大声喊:“以后一个人怎么长大!”
他扯着嗓子对着海风喊:“平平安安长大!变酷变厉害,回去接姨姨!”
姨姨越听越开心,抱着他摇摇摇,一个字一个字地吼:“带!着!谁!回!去!”
他被摇得笑个不停,眼泪往下掉,嘴角却是扬起来的,也跟着吼:“喜!欢!的!人!”
……好险。
好险,他把这些藏得太仔细太隐蔽,就连自己都差一点就忘了。
要是把这些全忘了,就算到时候真的有办法穿越回去,变回十岁的自己,姨姨也不一定会被他莫名其妙地拖去看病检查身体做手术。
要是全忘了,就算真的回到过去,姨姨看到他也一定会觉得难过。
他从不让姨姨难过的。
明炽慢慢深吸口气,一点一点呼出来,他把眼底的湿意悄悄压回去,却没有控制自己的嘴角。
他在逐个回答那些姨姨留给他的问题,现在回答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自己喜欢的人会是什么类型?
那要求可就得特别高了。
……
再怎么也得能用贝壳搭出来一个亭子吧。
明炽想着这个异常严苛的标准,嘴角也跟着忍不住抬得更高。
他慢慢整理自己和禄叔的问答。
他会用铅笔在便签上画素描——应该是人像。其他的内容他更喜欢用颜料,他喜欢鲜亮好看的颜色,通常不怎么用铅笔画风景和静物的。
但人像用铅笔画就更有感觉,因为每个细节都能被笔尖在纸上一点一点描摹出来。因为描摹细节变得快乐,所以连摩擦纸面的单调沙沙声也会跟着变得好听。
那些素描都是什么样?他的手应该还记得。
他依然不去刻意动脑,只是去调动其他感官储存的信息。像是在拆一份最期待、最珍惜的礼物,所以即使是连一层一层拆掉包装纸的过程都觉得享受。
明炽闭着眼睛,他的左手动了动,尝试着按照直觉去勾勒那些线条。
他发现他对喜欢的人的类型要求竟然真的相当严苛,甚至连穿着、身形、声音是什么样都有非常明确的标准,长相能具体到轮廓——按照他这种标准,大概不是找朋友,是直接贴一张画像当寻人启事。
明炽专心画他的寻人启事,他几乎不需要细想,就把那些轮廓都勾勒出来。他描摹到最后的眼睛部分,然后手指忽然碰到一点很柔软的暖意。
明炽轻轻眨了下眼睛,然后睁开。
……姨姨。
寻人启事成精了。
明炽看着眼前的人,他完全管不住从胸口里冒出来的柔软温暖的笑。他那只左手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力气抬起来,只是稍微离开了病床,就被另一只手牵住。
成精的寻人启事坐在病床边,已经坐了不知道多久。那双眼睛漆黑静深,异常专注地看着他。
他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
明炽原本还盘算好了要开玩笑,这时候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能想起的就只有一个名字——他当然能分析出对方是谁,怎么会分析不出面前的人是谁。
他的嘴、他的手、他的眼睛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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