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馥微怔,放下手里的书,仔细思量。
半晌,笑了笑,道:“许鹂儿视你作救命恩人,把她这枚棋子放入宫里,倒也不差。只是宫中波云诡谲、朝不保夕的,就她这么个懦弱无脑的性子,你怎知她能活下去?又怎知她能为你所用?”
“就像姑母教侄儿的,一枚棋子只要在关键时刻能用上便可。侄儿把许鹂儿放入坤宁宫,也是为了未雨绸缪。宫里有人想她死,自然有人想她活。侄儿猜,戚皇后应当是想她活的其中一人。”
“呵,戚皇后。”徐馥淡淡一笑,眼里似有回忆之色,“戚甄呐……”
她淡笑了声后便是长久的无言。
顾长晋亦不出声。
许久之后,徐馥道:“许鹂儿入宫的事,可要我着人安排?”这便是同意顾长晋的安排了。
顾长晋道不用,“许鹂儿今夜遇刺,原先派来陪她守灵的宫嬷已经回去宫里禀告,戚皇后不会坐视不理。”
“也是,戚甄那人最爱做这些表面功夫。”徐馥颔首,面上已有疲惫之色,挥了挥手,又道:“既如此,我便不管了,你且歇去罢,记得把手臂上的伤处理了。”
顾长晋离开后,六邈堂很快便熄了灯。
松思院的灯却亮了足有小半宿,容舒梳洗好,便披上件大红色的斗篷去了东次间。
盈雀就在这里伺候许鹂儿,许鹂儿还是一身孝衣,今日在鬼门关里走过一遭,她到这会心里还惊惶不安着。
盈雀东扯西扯,说了许多话,总算是叫她那紧绷的心神松了松。
“你莫怕,姑娘说不会再有人逼你死了。”
许鹂儿怔然道:“顾夫人如何知晓?”
盈雀耸耸肩,道:“这个婢子就不知晓了,不过我们姑娘聪明着呢,她说的话肯定是对的。”
盈雀一脸的“我家姑娘最厉害”,看得许鹂儿跟着弯下了眉眼,不由得想起容舒来。
今夜在驿馆,容舒罩着斗篷,半张脸藏在兜帽里,面容瞧不真切。
她虽很想知晓那位大人究竟……会娶怎样的妻子,但因着一点儿难以言喻的心思,她始终不敢抬眼去看容舒。
直到入了屋子,容舒说要给阿娘上一炷香而脱下了斗篷,她才悄悄抬了眼。
有那么一瞬间,许鹂儿觉着周遭那亮堂堂的光好似黯了一刹。
她自个儿本也是个秀美的人,若不是因着这张脸,当初也不会招惹到杨荣那畜生。
可当她看到容舒时,她心底仍旧生出了自惭形秽的心思。
后来在马车里,容舒又一字一句地同她道,她活着本就没错,她本就不该死。
许鹂儿忽然就明白了。
难怪顾大人会喜欢她,顾夫人当真是顶顶好的一个人。
顾长晋在许鹂儿心里本就是个天神般的人。
今儿在刑部官衙的后院,他一步一步走向她时,她真的有一种,想要向他顶礼膜拜的感觉。
那样逼人的容貌、那样清正的气度,连声音都是许鹂儿听过最好听的。
他将她与阿娘从炼狱里救出,许鹂儿怎能不感激他?又怎能不倾心于他?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生情,当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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