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同一艘船的人。”
“柳公公说的这条船是何人的船?”顾长晋在柳元对面落座,不疾不徐道:“老尚书?贵都督?还是,皇上?”
“是大胤。”柳元艳丽的面容缓缓绽出一枚笑,慢条斯理地斟着茶,道:“咱家与大人都坐在大胤的船上,我们都盼着大胤好,不希望这艘船会沉。”
他缓缓推过去一杯斟了八分满的茶盏,道:“顾大人这几日在扬州府隐姓埋名,想来是查到了一些舞弊案的线索?”
顾长晋颔首,从袖筒里取出一封信,淡淡道:“这封信并非出自廖绕之手,而是老尚书捏造的,老尚书从一开始便剑指廖绕,意在江浙。柳公公,你说是也不是?”
第四十九章
烛花“噼啪”响了声, 柳元笑着起身,拿起把剪子不慌不忙地剪掉一截灯芯。
烛火映着他的脸,衬得他的五官愈发艳丽。
“老尚书说那封信瞒不住大人多久, 老尚书不愧是老尚书, 咱家还以为顾大人要再过个十天半月才能查出来。”柳元放下剪子, 正了正烛台,侧眸看向顾长晋,“此事说来也是我们的疏忽, 廖绕手受伤之事,我们亦是在后来方才知晓。一个断了手筋的人,他的字迹无论如何都会与从前有差。不是不可以重新再做一封以假乱真的信,只老尚书说没必要了。”
“为何?”
“那时你为了许鹂儿母女走金殿, 老尚书便说潘学谅这案子定要交到你的手里。”柳元垂着眼看顾长晋, “顾大人果真没让老尚书失望。”
“你派人杀许鹂儿也是老尚书吩咐的?”
顾长晋一直觉得柳元身后站着一人,原以为那人是贵忠,却不想竟是老尚书。
“非也。”柳元缓缓摇头,“此乃咱家擅做主张之举, 咱家太想要杨旭死, 眼瞧着夙愿马上要实现,多少有些沉不住气。老尚书常说咱家心气浮, 倒也没说错。”
八月,扬州府放桂榜,潘学谅乃最后一名上榜者。九月, 老尚书抱着病体请缨做会试的主考官。十月, 一封出自廖绕之手请求老尚书姗题舞弊的信从扬州寄到了上京。来年四月, 潘学谅中了会元。
便是没有潘学谅出贡院时的那句“怎会如此巧合”, 潘学谅依旧会被卷入此局里, 成为一枚弃子。
“老尚书在浙江任巡抚时便发现了,江南沿海的海患已有乱相。四方岛汇聚了来自狄罗、琉国、汨国诸小国的海寇,在江南海域不断抢掠大胤的商船,为此先帝开启海禁,却不料这些海寇竟直接上岸抢掠。”柳元望着顾长晋,道:“当初廖绕便是老尚书举荐到江浙来的,只是权势迷人眼,而人心不古。顾大人可知为何这些海寇屡杀不尽?”
“利。”顾长晋道:“狄罗诸国内乱缺银子,纵容本国海贼烧杀抢掠为利。海寇抢掠为利,落海为寇的百姓为利,与海寇勾结的官商也为利。要让这暴利的行当消失,便要让这行当再无利可图,或者说,让得这利的风险大到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柳元道:“那顾大人说说,要如何让这暴利的行当消失?海寇一日不灭,大胤的海防一日不得安宁,沿海的百姓更是永无宁日。”
海寇之患在大胤建朝前便已有,建德帝在位时,四方岛的海寇最为肆虐,一直到启元太子监国那几年,都不曾式微过。
嘉佑帝登基后,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方将大胤的边关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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