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鹂儿取了干净的衣裳进来,见戚皇后定定望着那颗小痣,轻声问道:“娘娘,可要鹂儿来给闻姑娘换?”
戚甄摇了摇头,道:“本宫来罢。”
给闻溪换好衣裳,戚皇后坐在榻边陪了好半晌,待得榻上的姑娘呼吸变得匀长,方灭了佛灯,往外间行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阒然幽黑的内室里,闻溪缓缓睁开眼,摸过方才梵青大师放在床头的安神药囊,从里头摸出颗药丸子。
竹楼外,霜雪盖地而来。
梵青大师缓慢行在满地银霜里。
庙里的僧侣正在大殿做晚课,晚钟荡涤在幽静的山林。
他并未去大殿,而是去了回了自己住的僧寮。
僧寮朴素,只有一张榻,一把罗汉椅,一个绣着梵文的蒲团。
此时那罗汉椅上正坐着一人,那人一身落魄禅衣,瘦骨嶙峋上的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去的乌青。
正是玄策。
这是他大半月前在路上遇袭受的伤。
便是那日,丁氏被人掳走了。
玄策曾是大慈恩寺的首席大弟子,一眼便认出了那日掳走丁氏里的人就有大慈恩寺的僧侣。
也因此,那些人才没有趁机夺走他的性命。
“你派人将丁氏掳走,让她去都察院,如今都察院又将她送来大慈恩寺,究竟是为何?”玄策定定盯着梵青大师,目光锐利。
梵青大师道:“你不该去肃州,也不该卷入这些事里。”
“怎么?父亲这是在担心我?”玄策讥讽一笑,“还是父亲担心世人会瞧清你的真面目?堂堂大慈恩寺的得道高僧,不过是一个道貌岸然、道德败坏的伪君子。”
梵青大师面色平静,玄策的那些话并未叫他脸上起半分波澜。
二人静默对峙,忽然银光一闪,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插入玄策脖颈。只听“嘭”一声,玄策倒在地上,双目紧闭。
梵青大师神色一变,上前拔出玄策脖颈里的银针,见他脖颈只有一个红点,并未泛乌方松了一口气。
“郡主何须动手?”梵青大师回眸望着从暗室出来的萧馥,道:“策儿聪明绝顶,方才那根银针定会叫他瞧出蹊跷。”
“大师一片慈父之心委实是令人感动。”萧馥坐在轮椅上,安嬷嬷将她从暗室里推了出来,“大师放心,方才那根银针涂的不过是迷药,您这孩儿睡几日便会醒来。只当断不断,必受其害,大师还是趁早做个决断罢。您可是大慈恩寺的住持,大慈恩寺不能毁在您手里。”
梵青大师不语,胸间垂落的念珠被窗边的雪光照出一层黯淡的光。
良久,他淡淡道:“贫僧已经将药交与了闻施主,郡主如今的身子还需多休养。此处已经叫策儿知晓,贫僧会给郡主重新安排个地方。”
萧馥似笑非笑地望了梵青大师一眼,也不再多说,搭在椅把手上的手指微微一抬,安嬷嬷便将她推回了暗室。
进了暗室,安嬷嬷将她搀扶到一边儿的床榻,低声道:“那玄策知晓得太多,梵青大师既然狠不下心来,索性便由老奴动手。”
萧馥咳了两声,道:“不必,梵青大师不会让玄策离开大慈恩寺。”
安嬷嬷见她脸色愈发灰败,眸光一涩。
那杀千刀的孟宗,与戚皇后合作后,便想要除掉郡主,竟敢派人去梧桐巷杀她们。若不是郡主警觉,她们早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只郡主在那场刺杀中到底是受了伤,如今身子一日比一日破败,昏迷的时间也愈来愈长,安嬷嬷当真是怕她会再也醒不来。
“郡主为何不让少主来见您?”安嬷嬷道:“少主已经顺利入主东宫,如今勇士营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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