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白色的药丸。
温尚宇绅士地问:“想放水杯还是酒杯?”
郁清弥捏起那颗药丸,也没仔细看,随手丢进香槟里,药丸迅速溶解,化作一串小气泡。
捏着细细的杯脚,郁清弥终于现出些犹豫的神色:“会苦吗?”
温尚宇一愣,还从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只好转向一旁的秘书。
秘书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据说是挺苦的。”
“那太讨厌了,我最怕苦。”郁清弥低声喃喃道,但当温尚宇以为他要寻什么借口的时候,他已经眉头都不皱地将香槟一饮而尽了。
那贴在透明杯脚上的两根手指,还有仰头饮酒时下颏延伸至胸口的一段线条,都令人赏心悦目。温尚宇忍不住将郁清弥拉到怀里,毒蛇一般冰凉的手伸进他的上衣。
就在这一时刻,一阵不寻常的大幅度震荡,让船身剧烈摇晃起来,餐桌倾翻,碗盘碎了一地,郁清弥被甩到栏杆旁,侧腰撞上船舷,吃痛地弯下身。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站稳,他抬头对上廖梦思惊恐的脸,她从船舱爬出来,口红都画飞了。
又是一次颠簸,底层忽然传来爆炸声,郁清弥望见有巨型船只疾速追来,站在船头的人是——项胥!
早有两名保镖冲上来喊:“船舱被混进来的人放火了!”保镖架着温尚宇,秘书抱着电脑,都往另一边撤退,显然留有后手。
郁清弥摇摇晃晃地冲到廖梦思旁边:“把高跟鞋脱掉!”
廖梦思依言,顺便把手提袋丢了,两人互相搀扶着往温尚宇离开的方向跑去。
火焰从舱底蹿了上来,火势蔓延得很快,游轮似乎已无人掌舵,毫无抵挡能力地顺流直下,被追上来的巨轮撞得一歪,钢板搭了上来。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郁清弥都能感觉到项胥要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
温尚宇一行人已经上了快艇,正在解开绳索,郁清弥单腿踩在船舷上,顿住了。
快艇上只余一个位置。
温尚宇的眼睛在几人身上乱转,显然也在思索这个问题。难道他要踢一个手下出去吗?跟廖梦思的合作若不是有利可图,他断不可能为了一个郁清弥赴约,但廖梦思明显首尾没处理干净,竟然让项胥这老疯子寻着味儿找来了……
他正在掂量这几个人的价值,冷不防甲板上郁清弥已经把廖梦思推了下来。
“弥弥!”廖梦思叫了一声。
郁清弥没回应,只是看了温尚宇一眼。
他并不对温尚宇愿意拿一个手下来换多一个位置心存侥幸,他也不愿意牵扯无辜的人命。但廖梦思到了项胥手中会很惨,应付温尚宇却绰绰有余。
而他……他哂然一笑,无论对方是项胥还是温尚宇,他的命运似乎都没什么区别。
温尚宇没有等到求情的眼神,却等来一个火光辉映下的夺目笑容,不由得失神了。
他对郁清弥点点头,如果下次还有机会……
快艇开动了。
郁清弥得了温尚宇的承诺,不再留恋,连被保镖按住的廖梦思也没有再看一眼,继续往船头跑去。
到了如今,他已经很难说清自己对廖梦思抱有什么样的感情。他一度认为廖梦思已经忘记那些噬骨一般的往事,游走在钱财、权势与床笫的纸醉金迷中,把爸爸和妹妹都抛诸脑后。可是今天廖梦思让他见了郁清可,她通过手机屏幕与女儿轻声细语,郁清弥一侧头便能清晰看见她眼角的细纹。
他忽然觉得廖梦思其实什么都记得,如果后续需要做些什么,她也远比自己有能力和气魄。
身后的脚步声慢了下来,那是游刃有余的猎人面对走投无路的猎物时,故意留下的一线生机,给予希望,然后摧毁至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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