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语,你从前说过的。”
有话就说,不要藏着掖着。
虽然他们俩在六年前都没有做到。
“我……”
纪凭语微顿,笑了下:“一时间不知道从哪说起好。”
凉不怨注意到他的笑容处于一种很微妙的弧度。
是他从前从没见过的,像是习惯了敷衍,为了应付而诞生的散漫与自然。
凉不怨攥着吹风机的手紧了紧,穿过他发丝的手却更加轻柔:“我问,你答?”
纪凭语有点意外地抬眼:“行儿。”
他有点想笑,好奇凉不怨从前这非得逗才能多憋出几句话的性格经过了六年能有什么变化:“你问。”
凉不怨中午时没问,是因为他觉得大概不用问。
纪亭晚很爱纪凭语,纪凭语又很擅长交际,在哪儿都混得开,天纪家大业大,也完全不一样。
可现在他觉得需要。
“六年,你过得好么。”
纪凭语顿了顿。
他其实想过如果见面凉不怨要用偶像剧开场白问他这个问题他该怎么回答。
他想他肯定要说“当然了,毕竟我哥有钱,我嘛,就跟在我哥屁股后面等他发钱,舒适得很”。
可等到凉不怨真正问了,纪凭语才发现自己没法这么说。
他动了动唇,怕自己忍不住,率先垂首。
纪凭语的额头抵住了凉不怨的膝盖,弓起的脊背在这一刻,才将他内心藏了多年的脆弱剥离出来一点点:“不好。”
一向要强的少年,即便是在自己的家人面前也总是习惯用风轻云淡地玩笑去遮掩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因为纪凭语太早熟,太懂事,他知道他的哥哥有多累,他不想让纪亭晚再为他分太多心神。
所以纪凭语习惯了无论在哪儿,都以一个偏小的年纪扛起大局。
即便再累再苦,他也是咬着牙自己处理了,绝不麻烦别人什么。
可到了凉不怨跟前,那些被压在心底的情绪却无端地冒出一点又一点——
中午的时候他就想跟凉不怨抱怨了,只是他不知道要怎么说。
六年。
独自在外的六年,纪凭语忘了要如何开口。
而在听到这两个字后,凉不怨的动作有些滞涩。
他借着给纪凭语吹头发的动作,揉着他的脑袋。
也就是这样一个动作,让纪凭语的情绪豁口被打开。
“国外一点也不好。”
“饭菜不好吃,人不好玩儿,他们还排外——去到那的第十天我就和一群傻逼打了一架。”
凉不怨的呼吸沉重几分,语气也有些沉:“疼么?”
“哪还记得。”纪凭语闭着眼睛:“那也不是唯一的架。”
他之后真的动手了好多好多次。
凉不怨的手掌覆上他的发旋:“没跟你哥说?”
纪凭语叹气:“我哥那时候才三十一。”
他说:“三十一岁,要接手那么大一个公司,每天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一天来用。我真的做不到还让他分神管我。”
是啊。
这就是纪凭语。
凉不怨抚着他细软的发丝,捻着发梢上的水,情绪压抑到了一个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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