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一匹马上,看到两人下车,他下马迎上前与卫云霄拥抱了一下,道:“兄弟,后会无期了。”
卫云霄忍下心中酸涩难过,道:“你一定要,好好为将军医治。后会无期。”
林亦不言,只郑重点头,继而后退一步翻身上马。
早已得令的守门士兵为他们打开城门,于是,傅行云与卫云霄站在城门口,看着那辆再也不会归来的马车缓缓驶出了京城城门,在这个静谧的深夜里往远方离去。
他们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山海关。
一路上走走停停,中间楚岳峙病发了两次,他们也两度停下等楚岳峙情况稳定后再出发,于是正常只需七日便可抵达的山海关,他们花了足足一个半月才抵达。
其实来山海关,并不为别的,只是要履行曾经的约定,他们要一起来山海关,登上城楼同看日出。
山海关的镇守大将仍是朱必力,夜里看到他们出现时十分震惊,但听司渊渟说明缘由后,他看着坐在轮椅上消瘦许多的楚岳峙,一言不发地行了一个军礼后便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他们,并对自己的贴身亲卫下令,今夜之事绝不可外传,违令者杀。
楚岳峙的病情经过林亦的努力后已经得到控制,不再像最初那一个月般动辄昏睡两三日。他如今每日大约也能有半日清醒,醒来时便与司渊渟说话,司渊渟喂他进食吃药,他也总是很听话,再苦的药都会靠在司渊渟怀里安静地喝完,不再需要司渊渟温言哄劝。很多时候他都是与司渊渟说话间便又再不知不觉地睡过去,林亦说这并不是坏事,他操劳了这么多年,如今能好好歇息便多睡点,对他的身体而言顺其自然地歇息是最好的休养与恢复。
司渊渟是在楚岳峙倒下并于鬼门关前挣扎那一夜彻底白头的,后来楚慎独告诉楚岳峙,那一夜他陪着司渊渟守在床榻边,亲眼看着司渊渟的头发在几个时辰里一点一点地变白直到最后再不见一丝黑发,那个时候司渊渟就像是雕像般一动不动双目赤红地注视着楚岳峙,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头发全白了这件事。司渊渟甚至是在楚岳峙醒来后,怔愣地问他好好的头发怎么都白了,他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也是在那时楚慎独才意识到,舅父对父皇的爱有多深。
楚岳峙说自己不会死,答应司渊渟的诺言还没实现,他绝不能就这么死掉。司渊渟长久地看着楚岳峙,眼角细纹已经掩不住的丹凤眼尽管一直通红,却始终没有落下半滴眼泪,司渊渟好像把千言万语都藏在眼底,楚岳峙读懂了,他便不说了。
因为楚岳峙身体虚弱,离开京城后,司渊渟每日都把楚岳峙抱来抱去,照顾他梳洗更衣。楚岳峙便说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司渊渟那时正在给他擦身子,低着头说道:“你小时候可比现在活泼多了。”楚岳峙笑了笑,答道:“楚七会好的,司九不要生气也不要难过。”
楚岳峙并不后悔当初不顾一切地逼出了金针,因为若是他没有找回记忆,司渊渟大抵早已不在,而若是只剩他一人留在这世上,那帝位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他愿意付出更多来换取后来这二十多年的岁月,只不过看到司渊渟因他而如此难过,令他对自己不争气的身体有些气忿不满罢了。
寅之交时,司渊渟背着楚岳峙上了城楼,然后在快要日出时叫醒了楚岳峙。
在太阳跃出海平线照亮天际与整个海平面的时刻,海天一线的橘色带着隐隐的火红,绚烂而充满生的欢喜与希望。
抱紧怀里的楚岳峙,司渊渟靠在他脸颊旁,说道:“楚七,我等这一天,等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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