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硬要我说什么,我只希望,大家能记得我们相处过的每一天,一起奋斗过的教室、操场,以后我不在的日子,也请你们铭记当初的誓言,竭尽全力,不留遗憾。”
台下,打着石膏的吴小军颤悠悠站起身,小手拍得啪啪作响。
所有的孩子也都跟着起身,随着校长一声「敬礼」,孩子们的小手高高举过头顶,整齐划一,对着这个他们最喜欢的老师,表达无尚的崇敬和爱戴。
临行当晚,安饶给每个学生画了他们的卡通Q版头像,并在后面细心写下对每个孩子的寄语。
一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在这里,他看尽了人生百态,感受到人性的善意和温暖,真的,有点舍不得。
安饶放下笔,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空,忽然起身走出了宿舍。
他来到教室,慢慢看向每一处角落,回想起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脸,欣慰的笑容顿时漫上嘴角。
忽然间,他觉得后面的黑板好像哪里不对。
走近一瞧——
上面依旧写满了孩子们的梦想。
只是从刚开始的「我想要芭比娃娃」变成了“我想kao大学。”
「我想让爸爸不在坐lao」变成了「我想做一名警察,抓捕全世界的坏人」。
「我想吃辣条」变成了「我想做医生,给生病的奶奶治病」。
那句「安老师是大shabi」也变成了「安老师我爱你」。
不知道孩子们什么时候过来改的。
但唯独那句「我想踢球」依然不变地留在黑板上。
思忖许久,安饶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句话。
李VJ打着光举着摄像机,昏暗的光线从安饶后背徐徐划过,照亮了纤细的腰身,无比认真的侧脸。
就此,短暂的支教生涯彻底画上句号。
李VJ叹了口气,似乎也很舍不得。
他问安饶:“你真的决定今晚就走么,不和孩子们打声招呼?”
安饶看着讲台上的座次表,点点头:“不打了,不太喜欢离别的场面。”
李VJ又是一声长叹。
公司派来的车子停在半山腰后就再也爬不上来,安饶和李VJ提着行李箱,于黑夜中缓慢穿行。
安饶坐进车里,摘下棒球帽,回望了一眼被夜色笼罩的大山。
山路很难走,要走三四个小时,但无论多么艰难,孩子们也必须坚持下去,离开这座大山。
“都准备好了吧,出发了。”司机道。
安饶点点头,将棒球帽扣在脸上,慢慢闭上眼睛。
车子开始行驶得非常慢,颠簸得厉害。
突然间,他听到前面司机疑惑问了句:“咦?他们是谁,这是干嘛呢。”
安饶心里咯噔一下,扯下棒球帽向后车窗看去。
一个腿上打着石膏的小男孩正单脚向前跳着,似乎用尽全身力量追赶这辆马上要离开的车。
一个孩子、两个孩子、几十个孩子。
他们从山的背面爬过来,顾不得被荆棘刺破的腿脚,浩浩荡荡呜呜泱泱。
“安老师!你不能走!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吴小军一手拄着拐杖奋力单脚往前跳,泪水冲花他脸上脏兮兮的泥泞。
听着这声嘶力竭的一声,安饶觉得有些好笑,但笑着笑着,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
“安老师我舍不得你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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