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不得乘坐马车上衙,这是有明文规定的,”韩佑穿上官服又严肃起来,板着脸说,“陛下再歇一会儿,过了这个拥挤的时间再走不迟。”
反正今天没有早朝,夏司言不用着急赶回宫。
“朕就是想跟韩爱卿一起走,”夏司言说,“乘马车上衙者,罚俸银十两,这钱朕替你出了。”
旁边几个都是皇帝的贴身侍卫,跟了他好多年了,早就熟悉了他的脾气,知道这会儿自家陛下正在兴头上,便也笑着劝韩大人一起走。
韩佑心知这几个家伙昨晚听了一晚墙角,此时的笑里都带着男人之间的心照不宣,他面上不显,心里还是很有些不好意思。夏司言倒是坦然,戴上面纱,牵了他的手说:“走吧。”
马车在户部衙门的台阶前停下来,韩佑下了车,夏司言撩开车帘对他笑。面纱遮住了夏司言线条冷峻的下半张脸,露出来的眉眼和额头都带着少年气的柔和,晨光照在他脸上,竟有一种雌雄莫辩的美。
韩佑抬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轻声说:“我走了。”
车帘又放下,马车调转车头往东门大街驶去。
从东御街那头走路过来的吴世杰正好看到了他们在户部门口依依惜别的一幕,冷笑一声对身边的同僚道:“我们都不能坐马车上衙,这尚书大人是不一样,昨天在廷议上出了风头,今天就坐马车来了。”
跟他一起的是户部主事周砚青。周砚青从前是魏许手底下的人,魏许倒台后他想巴结韩佑无果,就转向了吴世杰,希望通过吴世杰得到吴闻茨的赏识,最近常跟在吴世杰左右鞍前马后。
周砚青知道吴世杰跟韩佑有过节,自己心里也记恨韩佑不肯提携他,同仇敌忾道:“是啊,郎中您看那马车,明显是宫里的样式,这特权当然只有韩尚书有了。”
吴世杰回想起刚才车里撩开车帘那个人,莫名觉得有些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经这么一提醒,便十分确定是在宫里见过的。穿着那样的衣服,还带着面纱,多半就是传言中的舞姬了。
一个下贱的舞姬也敢这么张扬,吴闻茨在心里唾弃,嘴上却说,“可能是陛下昨晚又召见韩尚书了。”
周砚青嘿嘿一笑,附手到吴世杰耳边道:“昨儿晚上韩尚书可没进宫,是马车上的那位进了韩府。”
“哦?你怎么知道?”
“我昨天晚上回家晚,路过纱帽街的时候看到那马车停在韩府门口,车上下来个身量颇高的红衣女子,带着面纱看不清楚脸,下了车就进了韩府大门。咱们尚书大人真是艳福不浅。”
“谁说不是呢,连宫里的女人都敢玩儿,”吴世杰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你说陛下知不知道?”
“应该知道吧,不然那舞姬怎么敢?”
“那可不一定,咱们陛下多信任韩尚书你不知道?高擎现在天天在家养病闭门不出,皇上身边除了韩佑还有谁?谁跟陛下说去?”
周砚青嘶了一下,“郎中您是说,他们这事儿是瞒着陛下的?可上次吏部不是传出消息说那舞姬身边儿还有个大内高手吗?她一个舞姬自己偷摸出宫会情郎还能带侍卫?”
“什么?”吴世杰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儿,他跟着吴闻茨进宫无数次,对宫里的情况比这些外官了解,心里起了疑,“带的是什么大内高手?”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听说好像看腰牌是个级别很高的御前侍卫。”
吴世杰点点头,若有所思道:“那她就是替皇上出来的。”
周砚青摊了摊手,“我不知道了哇,反正现在京里都在传那舞姬和韩尚书的风流韵事。”
吴世杰别的本事没有,对这种隐秘八卦的事却比一般人敏锐得多,他直觉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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