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佑停住脚步,面向皇帝躬身拱手,“陛下。”
皇帝没有说叫他站住干什么,他便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堂中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察日松学过一些昭国礼仪,见皇帝脸色难看,也不好再说什么,挠挠头坐下。而昭国官员这边也开始窃窃私语,王之洞小声对旁边的人说:“你看,这就叫自讨没趣,他还想到百洄那边去坐,这不是又犯了圣颜么?”林如成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让他别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交头接耳。
韩佑觉得已经过了很久,久到他又开始胃痛了,明明来之前才喝过一次药的,他有点后悔没有随身把药带着。他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又听到皇帝说:“到朕身边来。”
韩佑抬眼望过去,刚好跟夏司言冷淡的目光相遇,他心里揪起来,呼吸也有了片刻的停滞。夏司言眼眸半垂,看起来懒洋洋的,分辨不出喜怒。
这样的夏司言令韩佑感到很陌生,有一种巨大的悲伤蓦地涌上心头。走向主位的时候,他察觉到眼前的景物又罩上了一层红色的薄纱,忙低下头掩饰。
察日松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们一会儿,率先开口道:“昭国的皇帝陛下,我是百洄国国王的儿子,这次向昭国购买巨炮的生意我可以全权代表我的父王,我们备够了金子诚心前来,希望能够促成这一笔友好的交易。”
“我知道你,察日松。”夏司言笑笑,“你的父王和大哥都还好吗?”
察日松脸色微变,但他不确定这位年轻的皇帝只是礼貌性的问一下还是意有所指,也笑了一下说:“他们都很好,感激皇帝陛下牵挂。”
韩佑这才明白夏司言竟然是来跟百洄做军火生意的,震惊之余又有些担心。昭国就是靠着边境这几十门巨炮才能跟百洄的强大军队勉强对峙,要是把巨炮卖给百洄,昭国又该怎么办呢?他简直想问夏司言是不是哪里又出事了,为何会这么缺钱。
双方谈了几个回合,察日松很想把巨炮买回去,但是夏司言要价六十万两一台,并且分毫不让。
察日松不干了,“六十万?怎么会要六十万一台?!”
夏司言懒懒地靠在太师椅上,“我昭国跟百洄做了两年多生意,我们的茶、酒、丝绸、瓷器卖多少钱可都是你们说了算,这巨炮卖多少钱还不能我们说了算吗?”
察日松有些激动,站起身说:“但之前说好的是五十万,这才几个月时间就涨了十万?”
“几个月以前是五十万一台,不过现在工匠涨价了,铁矿涨价了,所以炮也涨价了。”
“工匠和铁矿?涨了这么多?谁给他们涨价的?”
“朕给他们涨的。”
察日松被皇帝的话弄得十分焦灼,转头看向韩佑,“韩景略,从前的生意都是你跟我们谈的,你来说说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韩佑记得当初皇帝造巨炮的时候报给他的是二十万两一台,就算工匠和原料价格有所上升,五十万一台也已经有很高的利润了,有心帮察日松讲一讲价,开口的时候瞥见皇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心里一空,莫名就顺着皇帝的话说,“按照现在成本来算,六十万两一台是合理的。”
察日松叫嚷起来,“拿你们昭国的话说,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皇帝拿出你爱买不买的态度,“二王子金子没带够就算了吧,反正大雍朝也想买,朕还要到南边去跟他们谈,我们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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