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用的,难得的有看柳渔顺眼几分的时候,只可惜,这姑娘若不是哄得升儿一门心思想娶,她也是喜欢的。
若叫柳渔听到,怕是要反啐她一句:插根鸡毛装凤凰,谁个稀得你的喜欢。
两人各有心思,陈太太捋一捋手中的锦帕,道:“我也不与你绕弯,只一点要明明白白告诉你,嫁娶之事喜不喜欢还在其次,第一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这四个字,你可知?”
柳渔脸色微冷,倒是仍挂着几分笑颜:“我不太明白夫人意思。”
陈太太一笑,漫不经心地把锦帕在指上左一道右一道地缠绕:“明不明白的我都把话放在这里,我陈家的儿媳不会是个村女,姑娘还是远着我家升儿些个的好,不然往后他娶妻成家,不好看的是姑娘你,不是吗?”
再好的脾气也该是要被气笑了,这一位显见不是你伏低作小她就能看得上你的了,只会踩你踩得更狠。柳渔眼里的神色也冷了下来,笑着回道:“这话夫人不该去与令公子说去吗?见与不见,腿脚长在令公子身上不是?”
陈太太脸色一寒,心说还是露了狐狸尾巴,伸了爪牙,她哼一声,道:“这不劳姑娘你操心,我的儿子我自然会管束,姑娘只管好自己行止端方就行。”
她贴近柳渔,与她斜里站着,一斜眸眼对着眼:“像什么买绣样买到书斋里的事,还是少做为好,人贵自重,我陈家也不会有这样一个儿媳妇进门。”
说罢鼻间哼出一道不屑的嗤声,甩着她的帕子,擦过柳渔肩膀,款款走了。
柳渔定定站在原处,人贵自重,自重,这是自重生来她第二次听到这个词。
上一回是陆承骁,这一回是陈升母亲。
就好似左脸被扇了,马上右脸又被扇,工工整整凑了齐整平衡四个大字。
陆承骁就在柳渔身前不远的小巷里,身形半隐在那家人搭的柴棚后方,不止把陈升母亲那些话听得清楚,更把柳渔此时脸上的自嘲尽收入眼中。
哪怕昨日觉得自己话里伤人,也没有今天亲耳听到另一个人用几乎一样的话去说她来得刺骨锥心。
陆承骁已顾不得陈太太口中柳渔是怎么认识陈升的了,他不在乎,他只是心痛又悔恨,悔自己曾做了与今日陈太太几乎无异的事情,恨自己当日为什么不当作什么也没发现,接过那个荷包,那又怎么还会有今日陈升之事,让她再受辱一回。
更厌憎自己,此时连近前也不能了,陆承骁清楚的知道,只要他踏出这条巷子,出现在柳渔面前,便是把自重两个大字糊在脸上朝她伤口撒盐。
更不敢叫柳渔知道,他目睹了一切,若是那样,怕只会让柳渔更不愿再见他了。
因而再痛再悔再是想要求一个原谅,也无法迈出一步去。
眼睁睁看着她将头半仰向天空,许久,落了下来,又牵起一个笑容,离开了这一处。
许久,陆承骁才走出那巷子,站到了柳渔方才站过的位置,仰头向着天空。
空中什么也没有,好一会儿,他猛然意识到,也许这样仰头向天,唯一的用处是逼回眼里的泪意。
她方才,是要落泪了吗?
陆承骁心头一颤,似被极尖细的针刺了一下,疼痛一瞬占据了所有感知。
他暴怒的想要揍陈升那厮一顿,想要撕下陈太太那张高昂着的面孔,也想要给自己一巴掌。
陆承骁心里头一回清晰无比的萌生出了要护住柳渔的念头,再不愿让她承受如今日这般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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