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洵说出分家的决定,到他们各自回房,半个时辰不到,这家就分完了。
周琼英还跟梦游一样,她看着陆承璋,不敢相信地问:“真就这样分家了?咱就要被分出去了?”
这怪不得周琼英,县里的好日子没过多久,就得去小镇自己闯荡,就连陆承璋也一个下午没缓过来,如何指望周琼英半个时辰就接受这事实。
周琼英恍恍惚惚中想,去一个陌生的小镇自己支铺子,从零开始,还不如长丰镇那家呢,好歹是现成的,镇上还有陆家的宅子。
可长丰镇那家布铺,公爹也说了是给陆霜的陪嫁。
一个姑娘家能跟家里兄弟拿到不相上下的产业,周琼英私心里其实挺羡慕的,真挺羡慕的。
她也有兄弟,也是县里商户家的姑娘,从前她觉得比起大嫂秦玉兰来,她的嫁妆丰厚许多,压箱银就不是大嫂能比的,可现在跟小姑子陆霜一比,相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想着以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呢,可不就是魂都没了一样。
陆承璋叹气,“那还能怎么着,爹定了的事,而且这家分得一点没亏待咱们,就是可惜了,凑在一处的家业看着颇大,一分五份,别说在这县里,就是搁到我们长丰镇也只是个寻常富户。”
四百两,长丰镇里那些开了十来年铺子的人家都有这身家,似他们家在镇里那个三开间的布铺,还带仓库,只布料都值三百余两;镇里一些中等铺子,也值一二百两,几年十几年生意做下来,谁家还没些家底。
他们家才发迹成长丰镇首屈一指的富户,现在一分家,他也只能跟长丰镇那些小富户一样,自己开个铺子营生,陆承璋这心里的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陆承璋在这一刻忽然深刻理解了长子继承制,当然,理解是一回事,他不是长子,永远也不会希望自己家也搞长子继承制。
周琼英陡然想起远在长丰镇的婆婆陈氏来,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把最后的指望全落在了陈氏这个婆婆身上: “爹说还要听娘的意思,承璋,娘不能同意的吧,三弟和霜儿的婚事都还没成,娘怎么会肯。”
说到这里,又觉得这分家实在突然得反常,问陆承璋道:“你说爹到底为什么突然提分家啊,这也太突然了,三弟不是就快定亲了吗?你妹妹也还没说人家呢,这多少都会受影响的吧?谁家会这个时候弄出分家这种事来啊。”
陆承璋眼里闪过一抹心虚,很快垂下了眼,含糊道:“这我也不清楚。”
把被子一掀,鞋一蹬躺了进去,催促周琼英道:“睡吧睡吧,明天娘和大嫂就过来了,娘同意不同意的,明天咱也就知道了。”
说话间背过身去,脸上是隐隐的不安。
有些事情陆承璋不愿往某些方向深想,可会回避去想,其实就是隐隐约约有数的,比如他爹为什么这么突然的提出分家。
想到这里,再想到明天他娘就要过来了,陆承璋莫名想起两年前他闹着不肯回镇上铺子那回,他娘看他的神色。
仿佛藏在心里最隐秘角落里连他自己也不愿面对的心思全被人看穿,只是想起这一点,陆承璋对明天陈氏的到来已经开始犯怵。
然而他再不愿意面对,天还是会亮,该来的也总是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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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洵让八宝赶骡车回去接陈氏,还言明要把秦氏也带上。
陈氏是想了半晚上也没想明白男人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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