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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生前或者死后,他都准备把他的财产给那些有才华却困于经济不能实现才华的人,明蕙完美符合这一条件。有缘人就在眼前,他不准备舍近求远。

林宁山仍笑着:“这是你应得的。我从来都不如你。我现在暂时看着比你成功些,只不过是因为我比你幸运。而这幸运是你给我的。”在再遇明蕙之前,他把他的所有成功归于努力,连天赋占的比重他都给刨除了。他没意识到每分付出都有回报,也是幸运的一种。因为有回报,便愈发努力付出。如果他像明蕙努力几十年都见不到成果的话,他早就自暴自弃,现在明蕙都估计见不到他了。

“别这么说。”即使是安慰她,明蕙也觉得这话过分了,他不需要这样自贬。抛开他的天赋不谈,她见过他是怎样用功的。他白天在地头从早做到晚,到了夜里偷着看书,然后第二天再偷偷讲给她听,那些高数物理她根本听不懂,她拿不懂的问他,他也很耐心地给她讲,讲了她也不能完全听懂,因为不懂的太多根本问不过来,到后来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她那时很愿意听他说话,懂不懂的并不怎么重要。

“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你每天撑着下巴瞪着大眼听我说话,让我觉得我所有的一切还是有价值的。你不知道你给了我多大自信。我知道我来晚了,但我觉得来得及。给我一个机会吧。”他比别人更明白,自信自卑都是一种境遇,而不是单纯的心理状态。他自卑的时间太短暂,以至于他大多时候都忘了这件事。

“你当年已经帮我够多了,你教我认字……”

“我从中得到的快乐不比你少。”

后来林宁山有了许多听众,但他总是怀念他在乡下唯一的听众。那时如果没有她,他简直要憋坏了。他当时并不觉得自己讲得多么有价值,但明蕙期待的眼神总是让他讲得更多。

他有时也想明蕙会不会以同样的眼神看她的丈夫,他从未问过明蕙这个问题,当年写的信里也没问过,甚至除了那一封新婚贺信,他从来没在信里提过明蕙的丈夫。吃醋是她丈夫的义务,而他的义务是不让她的丈夫吃醋,他在信里始终和明蕙保持着距离,不使用任何可能导致误会的字眼。他也确实做到了不让人误会,明蕙的前夫还给他写了封感谢信,感谢他送的新婚礼物以及给明蕙送的书,信里说,书不光明蕙看,他也看了,以后他们还会把书留给他们的孩子看。写这种字斟句酌的信对他是种煎熬,但在国内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写。刚出国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获得了解脱。

他拿自己和明蕙结婚了也不一定幸福来安慰自己,毕竟他父母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好像为了证实这一论点,他的女友没一个和明蕙相像。但是自始至终也没论证成功这一论点。

“你给我邮了那么多书,是我自己不够……”他给她寄的书,有些是旧的,有些是新买的,他在新书上面也做了笔记,用最通俗的语言,只为她能够看懂。她和他既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契约关系,他对她已经做得足够多。

“每个人擅长的不一样,如果我跟你学做衣服,我一定是你最坏的徒弟……别为我找理由了,以我们的交情我以前做得远不够。如果你现在不想和共同生活的话,我们可以先合伙做做生意,我不是个做赔本生意的人,我知道你有才华。别急着拒绝我,你先考虑考虑。”

明蕙还没回答,林宁山又说道:“我老了,经不起拒绝了。”

他完全放弃结婚生子是在回国后,工作忙是一件好事,既给了他不成家的借口也帮他抵抗了孤独。他一个人做完手术躺在医院病床的时候也没觉得孤独,因为还有一堆工作等着他,他根本没有时间想别的。他忙着做出成绩,他没后代,能让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的只有他做出的成果。他至今还保持着年轻时的体形,固然是自律,但另一方面也是恐惧。凡人都怕老,他比一般人更恐惧和厌恶衰老。他的基因到他就终止了,再也不会延续下去。固然他有成就,但所谓的成就也是要更新的。一般人被攻击老女人老头子,还可以回击“我孩子比你更年轻”,一代还有下一代,总有更年轻的。他到六十岁,身边最厌恶孩子的人为了生一个孩子和几十年的妻子离了婚,暂时从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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