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将军挎着刀,跟他一起进衙门里面去,“你一个文弱书生能有如此胆量已经不错了。第一次杀人嘛, 总归是有些害怕, 没事,我营里面的小兵也是这样, 多杀几次就好了。”
沈怀楠:“还是算了,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再有了。”
裴将军哈哈笑起来,“也是, 也是。”
两人分开,沈怀楠进了屋子,里面的文书堆了一大堆,正等着人去处理。他坐在椅子上, 觉得头有些疼。
这不是累了, 也不是病了,而是无力。
因为无力,所以头在脑袋上也支撑不住了,摇摇欲坠,所以疼痛。
他叹了一口气, 让多晴去给他领些膳食来, 然后拿起文书看起来。这次左州大获, 回京之后, 他应该也要升官了。
但他一点也不高兴。他知道这只是刚开始。
王权富贵,自此血路绵延,不休不止。
窗外蝉鸣,叫的人心烦,沈怀楠起身去关窗户,还没走到窗户边,就见到了窗户纸上的血珠子。
血已经干掉了。就那么干涸在窗户纸上。
这是左州山童县县令林志书老大人的血。
他杀的。
就站在这窗户边上,林老大人拿着一把刀刺向他,他本可以躲过去然后让人把他生擒,押入牢中,但怕生出意外,他还是反手一刀,一刀扎进了他的胸口。
不留活口,不留一点证据。
老大人死前倒是没有什么戾气,各为各主,昨日要是他死了,也不会对老大人有戾气。
沈怀楠叹气一声,一个小兵从窗前过,听见了这声叹气,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见了那滴血迹,连忙跪了下去。
“大人,是我们没擦拭干净。”
沈怀楠摆摆手,“直接换扇窗户吧。”
他道:“换扇窗户吧……换下来的窗户,就给我,我有用。”
他把窗户拿在手里,用力一卸,卸了下来,然后用白纸包裹着出去,骑着马去了林家。
林家还有人活着。这事情,牵扯太大,从王爷到知州,该要羁押的就都要羁押,而左州治下的县令们,挑了一些关押,其他的倒是放过了。
毕竟人太多,要追查起来杀个尽,那人就太多了。
林老大人治下的山童县算不得大,也算不得小。他是本地人,考了进士就回来做官了。他家里以前穷,能一路读书出去,是当年老寻王出的银子。
后来回左州就跟着寻王做事。
他素来良善,做事情只求对百姓有利,只求能让百姓松快一些,今年天旱,他为了能让百姓多活一个,勒令家里赈灾,自家的孙子每天都只能喝一碗粥,吃几个窝窝头。
他阻止山童县的百姓去寻任何一种能吃的东西,见到百姓有吃观音土的,跪在地上大哭,“苍天不公,毁我山童。”
后来等到沈怀楠等人到了,他喜极而泣,“百姓有救了。”
朝廷带来了充足的粮食。
沈怀楠是参与过江南一代赈灾的,他去了之后快速救灾,赈灾之法实在,按照老法子修建房舍,呼吁富商捐商捐粮,用兵队镇压那些趁机卖高价米的人,林老大人见了他,笑呵呵的道:“沈大人,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实在是不错。”
沈怀楠就知道这是一位只关心百姓的人,也能看出他虽然是寻王的人,但应不得重用。
他不适合党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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