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右肱骨到左大腿,全身的每一寸筋骨都在备受煎熬,像被鞭笞,像被剁碎。
除了骨痛,癌细胞早已转移肺腔,他呕血,头晕眼黑,口鼻里全是血腥味儿。
多亏了一回家就吃了两颗曲/马/多止痛药,疼痛才慢慢消退,但药性似乎越来越弱,他仍能感受到余痛。
他咬牙,简单冲了澡,擦干净血迹,装作没事的样子,这才从浴室里走出。
但他知道,他挺不过这个夜晚了,他问了项戎以后的打算,那些他无法亲眼瞧见的日子,都在一声声平淡的追问里,幻化成臆想中最美好的祈愿。
原来项戎还有那么多选择,听到这里,他也就安心了。
可项戎还是要走。
他想多看项戎一眼,多一眼也好。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项戎回来。
看见项戎消失在了巷子尽头,紊乱的心突然放松了。
再也不用装作安然无恙了。
白色新衣上晕出几朵红花,颜料来自于鼻腔。
他擦了把鼻子,手臂上全是血。
又在原地站了许久,晏清才依依不舍地转身。
风像人间欠了它钱,吹得伞柄乱摇,桂叶斜入伞内,在肩头停留一瞬,归宿于巷子里的坑凼积水。
该回家了,那个从头到尾只属于自己的家。
一路上滴滴答答,有雨也有血。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晏清只觉得喉咙闷闷的,说是欣慰也没有,是失望也不算。
只有痛,止痛药药效过后的痛。
但最痛的还是心。
没有项戎帮忙举伞,伞都不稳了,晏清走两步就要歇一会儿,这回去的路怎么比来时还要漫长?
他拖着身子回到花园,将伞随手一扔,抱着双腿缩到墙角,冷汗直出。
痛感愈加强烈,身体已经快没力气了。
项戎说过,要多吃饭,身体才能健康。
这样才有力气等到项戎回家。
晏清忍着疼痛,扶着沙发走到桌旁,碗里的肉菜早已没了热气。
他艰难地拿起筷子,俯下头,往嘴里不断塞肉,吃一口吐一口,身体机制让他本能地抗拒食物,可希冀的烛火迫使欲望必须吞咽。
一口鲜血从嘴里涌出,弄脏了碗筷,旁边还有一副,但他要留给项戎,若是他半夜回家,肚子一定饿坏了。
头顶的灯泡分成两个,眼前的菜盘有了重影,晏清起身,晃晃悠悠地冲到卧室,又往嘴里灌了几颗止痛药,重心一个不稳,向后仰倒,摔在了地上。
顷刻间,电闪雷鸣,屋内跳了闸,黑暗吞没雨夜的光亮,席卷了整间屋子。
晏清哆嗦起身子,他本就怕黑,现在他更怕死。
他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他要再见项戎一面,只要看到他,也算没有遗憾了。
这次的疼痛比过去都深,出血量比以往都大,他没有拨打急救电话,他知道病入膏肓,医生也无力回天。
医院住得够久了,他不想再回到那间冷冰冰的屋子。
酥软的胳膊从床头摸下三样东西。
一件是手机,另外两件则是小狗和小猫的玩偶。
他把玩偶抱在怀里,向外用力爬去。
爬过的地方,血迹斑斑。
最后,他用手推开了落地门,爬出屋外,躺在了房檐下。
仰面看天,偶尔有两道紫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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