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眉骨的刀疤都在突突地跳:
“督帅说,这三百儿郎是公主府的人,要末将找、找公主要钱修甲!”
他这一嗓子吼的,不止门边站着的姜鸾听到了,站了满庭院的禁卫内侍都听到了。
瞬间陷入了漫长的寂静。
薛夺呛了下,吐掉嘴里叼着的草茎,低声和身侧的文镜说,“养护甲胄兵器可是个无底洞,咱们这位汉阳公主有那么厚的身家么?”
文镜木着脸不说话。
他想到了后殿里收着的满满一大盒先帝赐下的十斤金弹丸。
文镜想到的东西,也是姜鸾同时想到的。
她啧了声,吩咐春蛰去找苑嬷嬷,把那盒金丸取来。
“别跪着了,起来吧。我还当是出了什么大事。”她淡定地吩咐丁翦起身,
“宗正寺那边的公主府用度还没拨下来,我这里倒有十斤金珠的私房钱,你先拿去给将士们修甲。”
丁翦带着李虎头,两人在门外羞愧地道谢。
“哟!”薛夺的胳膊肘一顶文镜的腰,低声道,“我想起来了,什么金珠,分明是就搭配弹弓的那匣子金弹丸嘛!好家伙,真拿出来了。”
苑嬷嬷急匆匆抱着匣子从后殿奔出来。
姜鸾回身几步接那沉甸甸的木匣,耳边正好把薛夺的嘀咕听个清楚,随口应了句,
“你家督帅多半是存心的。这匣子金丸叫文镜吃过一回亏,他不顺眼很久了。”
她打开匣盖,露出满盒子金光灿灿的足金弹丸,指尖慢悠悠拨弄着一颗,
“本宫见识少,只见过别家做舅舅的变着花样地宠甥女,没见过做舅舅的这么坑甥女的。”
“点了三百兵和李虎头,还以为本宫这位小舅好起来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她感慨,”太不疼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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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两队北衙禁卫照常轮班上值。
自从文镜半夜把人私自带出了宫,从此夜里值守的就换成了薛夺的龙武卫。
姜鸾用过了晚膳,眼看着月上中天,吩咐夏至把吕吉祥拎去侧殿的耳房里,务必关好了。
“关好了。两个人不错眼地盯着。”夏至解气地说,“把那狗奴跟打扫庭院的竹扫帚臭抹布关一处,看他还能跟谁去告密!”
“很好。”姜鸾盯着从门外映进来的月光,若有所思,“今晚的月色不错。若隐若现,并非光华大亮,又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四个随侍大宫女里,数秋霜心思转得最快。
她看了眼地上朦朦胧胧的月色,隐约有所察觉,“公主,今夜的月色适合藏身夜行。难道你又要出宫……”
“没办法。我也不想的。”
姜鸾面前的短案上放着几颗半两金丸。下午丁翦在门外抱着整匣子金丸,听说是先帝赐下的遗物,眼眶登时就红了,死活要给她留四五颗金丸做个念想。
她靠在短案边的凭几上,单手支颐,盯着面前那几颗金丸,
“谁让舅舅坑我呢,手里存的私房钱都坑完了。我也没什么其他法子,宫里二姊的身家跟我半斤八两,手里有钱的都在宫外头,我得出去找二兄再讨点私房钱来。”
她轻轻拨弄着金丸,滴溜溜的转,
“你们看,不是我喜欢折腾人。我也希望裴督帅能睡个安稳觉的。你们夜里帮我遮掩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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