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材魁梧,轮廓刚毅,鬓发乌黑浓密。但如果仔细去看,乌黑鬓角里藏着零零星星几点白斑。
“若谢某年轻几岁,还怀有争雄之心,四月那夜就不会放他回去。”
“但谢某的心已经老了。发妻过世,遗下一双儿女。每次回家探望,临出门时,对着抱膝垂泪的小女儿,只感觉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谢征抚摸着跟随自己十数年的军刀,慨然叹息,
“月下畅谈,曲水流觞。两度接触下来,裴显此人胸中有大丘壑。他这般的人物,当有一番大作为,不该死于谢某刀下。”
文谋士也叹息着起身行礼欲走,又不甘地转回身追问:“那宫里密信……”
“先放一放。”
————
麒麟巷公主府在乒乒乓乓的修缮声里过了七月。围墙加高了两尺,西北边的望楼搭起了框架。
章御史的弹劾奏本递上朝廷,引起了轩然大波。
城外的三家勤王军,以谢征的腾龙军为首。
谢征看到章御史那本弹劾抄写本的第二天,就上奏陈情,表明腾龙军六月还在城外追击溃军,刚刚领兵归营修整。只等修整完毕就走。
还有其他两家兵马比较少的勤王军有样学样,也写了奏表陈情。
但内容比谢征的奏表大胆多了。
特别是朔方节度韩震龙,话里话外全是抱怨。
奏表里直白地写:朔方军是接了勤王令,赶来京城勤王的。想要大军退走,朝廷倒是把封赏军饷给拨足了啊。领受了赏赐,朔方军二话不说,立刻就拔营回去。
朝廷为了这道弹劾奏本吵翻了天。
裴显虽然对弹劾内容不以为然,觉得章御史‘不懂军务,胡乱弹劾’,但并不妨碍他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
他也写了一道奏本,把‘抄没卢氏家产十二万两金’的抄家结果写进去,大张旗鼓地呈上朝廷,奏本里以秉公办事的口吻提议,
“卢氏侵贪无度,理应追索家产,归于朝廷。”
七月底,卢氏抄没的十二万两金浩浩荡荡送去了户部。政事堂很快议出了结果,兵部的诏令发给城外的三路勤王军,进城领赏,天恩浩荡。
卢氏既然连家产都抄没入国库了,顺理成章的,把卢氏定成重案的事,也就默认下来。
被拘押了整个月的卢氏大案,开始按照查办大案的章程开始三堂会审,代表着朝廷开始彻查。
卢氏嫡系的子孙一律被褫夺功名官职,正式过堂审问。
卢氏眼看失去了最后的翻身机会,百年巨木一朝倒塌成了既成事实,开在永乐坊的兵马元帅府摇身一变,在京城里炙手可热势绝伦,登门拜访的贵客络绎不绝,几乎踏破了门槛。
各家都赶着去,姜鸾倒不去了。只在自家折腾防卫布局,拉着文镜演练了一遍又一遍。
文镜隐约察觉到几分异样,但碍于自认为不是公主亲信,不敢开口问。
京城在诡异的平静里进了八月。
谢征接到宫里传来的第二份密信时,京畿二十里处驻扎的腾龙军大营已经得了军令,弓马待命,埋回炉灶,大军整装待发,准备回辽东地界。
城外驻扎的几家勤王军里,腾龙军第一个接到了朝廷允诺的封赏,将士五贯铜钱,绢帛一匹;校尉翻倍,将军再翻倍。此外还赏下绢帛米面,将士们按军功不同,各自升了职衔。
军营里发了庆功酒,篝火上架着烤羊烤猪,油脂滴在火里滋啦作响,肉香弥漫了驻扎地的各处营帐,将士们脸上喜气洋洋。
和中军大帐里肃穆压抑的气氛截然不同。
谢征面色沉重,把第二封密信拿给几位亲信幕僚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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