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中书六月里弹劾卢氏的‘贪腐军饷、侵吞皇田、私铸甲兵’三项重罪,都是灭族大罪。一旦朝廷决议要追查,必定是不能翻身的重案。”
“因此,六月到七月,朝廷毫无动作的这一个月,才是此案至关重要的时期。这个月决定了卢氏重案的走向。”
谢澜喝了口茶,继续往下讲解,“七月里,决定了朝廷往下追查卢氏重案的缘由,倒不是卢氏犯下的罪状本身,而是……”
“朝廷缺钱。发不出给城外勤王军的赏赐,政事堂七月里为了从哪处挪钱整天整夜的争执。卢氏正好在这时候抄没出了十二万两金的家产。朝廷想要卢氏的家产顺利入国库,就必须查办卢氏,必须往重案方向查,让卢氏不得翻身。”
谢澜说到这里,露出浅淡的讥诮神色,“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卢氏多年贪墨军饷,家中锦衣玉食,最后家族倾颓,巨木倒塌,也同样是倒在钱财上。”
关闭的值房木门就在这时被人推开了。
裴显踩着稳健步伐进来,就如惯常那样,在最后排的空长案坐下了。
他刚才在门外听了几句,知道今天讲解的必然是卢氏大案。
室内除了姜鸾不动,谢澜和其余几个值守宫人起身向他行礼。裴显略颔首回礼,神色不动地问姜鸾,
“殿下听到这里,看神色若有所悟,似乎极有心得。敢问殿下,从卢氏一案里悟出了什么。”
姜鸾确实在想事。
她在回想七月里,朝廷急着赏赐城外的勤王军,为了十万两金的封赏焦头烂额的时候,是怎么突然得知卢氏大宅抄没了十二万两金,从此盯上了卢家的家产的?
是裴显呈上了一道抄家奏本,告知了朝廷。
“上奏的时机恰到好处啊。”姜鸾想到这里,赞叹地道,“这才是打蛇打准了七寸。稳准狠的做法。”
她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回身隔着清漆木案敬了裴显一下,“裴中书,本宫夸你呢。”
裴显猜出她在想什么,弯了弯唇,举杯回敬,“不敢当。只愿殿下从卢氏重案中,学到一些处置朝堂政务的必要手段。”
姜鸾点头,“学到了。”回身坐好时,余光无意间瞥见前方端坐的谢澜,惊讶地问,“咦,谢舍人,你的脸色怎么不大好看?”
谢澜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不好看三个字形容了。
他面沉如水地直身跪坐在讲席前,自从裴显进来,脸色就仿佛覆盖了冰霜。
裴显瞥了眼谢澜难看的脸色,轻描淡写道,“谢舍人看起来有点不舒服。”
谢澜心里岂止是不舒服。
卢氏和谢氏有连续两代的姻亲,两家子弟走动频密。
他还是谢氏这一代嫡系出类拔萃的子弟时,卢氏家主对他青睐有加,视他如自家子侄,曾经托他去裴显的兵马元帅府拜访,替卢氏送上请求联姻的书信。
当时是五月里的事。
如今才短短半年时间,时移世易,沧海桑田。
如果只是他手执邸报、替皇太女殿下讲解卢氏重案,他还能劝慰自己,为人臣下,当放下一片私心,效忠主上行事。
但现在发兵抄没了卢氏的主事人就坐在对面,毫不避讳地当面和姜鸾谈起卢氏百年大族的倾颓故事,言语间轻描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