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最近挺犯愁。眼前有了个能商议的人选,他终于能把心事说出来商议了。
“原以为阿鸾心里的是谢五郎。朕最近瞧着不像。”
他愁眉不展地说,“喜欢的人,当然是放身边。哪有把人远远的放出去的?只怕还是那个卢四郎。裴中书可知,她二月里求到朕面前,好说歹说,还是把卢四郎的奴籍给去除了,如今已经恢复了良籍。”
裴显噙着笑听着,并不应答。
她不止把卢四郎的奴籍除了,还打算让他入仕,把东宫舍人的职位给他。
崔滢的东宫舍人不好办。李相代表了朝中一股老臣势力,见不得女公子入仕。但崔滢是四大姓出身,她父亲是崔知海,她的东宫舍人加一把火,倒不是不能办。
但卢氏和他有家族仇怨。卢四郎想入仕,他必定阻拦到底。
裴显轻描淡写地在端庆帝面前提了几句,端庆帝果然大为惊异,连连摇头,
“不成,不成!阿鸾太胡闹了。顶着卢氏的姓,卢四郎这辈子能做个庶民,阿鸾喜爱他,让他随侍东宫,安稳度日,已经是天大的福分。裴中书,你在政事堂,你得拦住她胡闹。”
裴显不动声色地听着。
卢四郎以庶民的身份‘随侍东宫’,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安稳度日。
“皇太女殿下的驸马人选,还是要早日议起来。”
他在御前提议,“殿下还年少,心思善变。臣曾问了她几次,每次她给出的人选都不同。不如由圣人做主,以兄长的身份,当面询问几句殿下的心意?”
姜鹤望陷入了思索。
他忽然记起来,正月里,姜鸾曾经说过,她喜欢上一块石头。
她要做些不好的事,惹那块石头生了怒气,或许会报复她。
她还当面开玩笑地提起过,要自己这个做兄长的给她庇护。
姜鹤望醒悟过来,是不是阿鸾最近做了些什么,惹恼了谢五郎。谢五郎没有对姜鸾报复,而是自请离开东宫了!
“哎哟!”姜鹤望懊恼地说,“想岔了,她心里头的那个应该还是谢五郎。她在朕面前提过的。”
裴显霍然抬眼!
御前不能直视龙颜,锐利的视线瞬间又转去其他方向。
姜鹤望越想越觉得条条桩桩都对上了。
他跟裴显商量着,‘朕本来就觉得,卢四郎虽然相貌生得好,但脾性才情都比不过谢五郎,不可能是阿鸾心里的那个。想来想去,应该还是谢五郎。裴中书的意思,是让朕当面和阿鸾提一提赐婚的事?’
他自言自语地说,“还是朕先把谢五郎的父亲召入宫,和他父亲提一提——”
话音刚落,裴显已经斩钉截铁道,“圣人三思。殿下的心思多变。臣的意思,还是先问一问殿下那边。”
“殿下喜爱相貌出众的郎君,过去属意谢五郎,周围的人都看得出。但最近谢五郎入了吏部,政务忙碌,清减了不少。倒不是说不好看了……臣前两天见面时眼瞧着,人憔悴了几分,气色比不上过去。”
裴显淡淡道,“谢侍郎今年二十三,年纪也不算小了。一来,殿下对谢侍郎的喜爱,是不是到了愿意选为驸马,放在身边一辈子的地步,还不可知;二来,谢侍郎极为看重仕途,选了驸马,不得入朝廷中枢,谢侍郎自己只怕也不愿意应。若是知会了谢家的长辈,长辈强压来的姻缘,并非东宫幸事。”
端庆帝觉得裴显这番话掏心掏肺,说得极有道理,重重地一拍床,愤然道,“阿鸾没说错,果然是块又冷又硬、捂不热的顽石!不选他!”
裴显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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