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怒不辨道,“你有什么不敢的?”
润红的薄唇隔着一线距离悬停在她指骨上方,安格斯顿了几秒,舔了舔探出唇瓣的尖牙,仿佛是为了验证奥德莉说的话,咬住了她的指骨。
奥德莉看着他颈后衣襟下凸显的脊骨,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发生的一件事。
那时安格斯刚跟在她身边没多久,十五、六岁的年纪。某夜舞会结束后,奥德莉被一个醉酒发疯的男人缠着不放,她彼时根基不稳,无意将事闹大。
安格斯一直候在马车旁,见此死死盯着那个男人,握着腰间的刀,愣着头就朝她走来。然而未行两步,便被奥德莉一眼钉在了原地。
奥德莉持着笑,不咸不淡地将人请走,本打算秋后算账,却没想两日后那人便被发现横死在了家中。下属将这消息送至她耳朵里时,安格斯正藏在她书房的内室里擦拭刀上的血迹。
他那时年纪尚轻,不比如今不露声色,木讷了不止一星半点。下属走后,他自暗处现身,一言不发便在她身前跪了下来。膝盖重重磕上地面,“砰”的一声,骨头都要震碎的力道。
奥德莉不需要自作主张的利刀刃,他也知自己犯了忌讳,一句辩解也没有。
奥德莉随后出门去处理他惹出的麻烦,等她回来时,发现走前他跪成什么样,回来后他仍旧是什么样。喷溅在他颊侧颈项的血液早已干涸,一柄弯刀挎在腰侧,双腿跪得笔笔直直,衣上的褶皱都没变过。
奥德莉都走到他跟前了,他也只是看着地面,连开口求饶都不会,低着头露出脑后那截凸瘦的脊骨,和此刻看上去一模一样。
奥德莉忽然反应过来,他那个时候跪也跪了,罚也罚了,该挨的骂一字不落地听了,却是一个错字都没认。
想来他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高跟鞋尖隔着裤子抵住他的膝盖,戳着皮肉下坚硬的骨头。奥德莉抬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昂起头,冷淡道,“你告诉我,谁家的奴隶口中恭恭敬敬叫着主人,却满脑子想往主人的床上爬?”
安格斯闷哼一声,他抬起头,仿佛听不出奥德莉语气里的怒意,看着她启合的红唇,咽了咽喉咙,嗓音嘶哑,“是我……是我不知死活,想上您的床。”
他跪在她脚下,握住下巴上白皙的手掌,轻轻舔过唇边的食指指尖,仿佛情人呢喃,“我想要的,就只有您一个人……”
“要我?你凭什么?”奥德莉仿佛觉得他的话十分好笑,她猛地抽回湿濡的食指,抚上他右眼缠覆的黑色绷带,指腹沿着布料边缘轻轻抚过,她勾了下嘴角,“我要什么样的情人没有?你年老又丑陋,哪个情人不比你听话,你告诉我,我要你做什么?”
夜风裹挟着寒意吹皱了烛光,短暂了几秒内,房间里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安格斯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他从来没有奢想过自己有资格作她的情人,不然也不会使用那些低劣的手段。
但在他心中,也由衷觉得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做她的情人,一想到别的男人胆敢觊觎她枕侧的位置、爬上她的床,他满心满眼便只剩杀意。
斐斯利父子,只是死在他手里再寻常不过的两个人。
安格斯的头脑在这一刻冷静无比,他深深嗅着她身上的味道,近乎痴狂地想:如果这世界上终究有一个人会永远待在您身边,那个人只可能是我自己。
“我面容丑陋,学识贫瘠,所拥有的少之又少,无一不是您怜惜赠与我,除此之外,我什么也没有。”安格斯深深吸入她
“但只要是您想要的,我会竭尽所能帮您得到,您所憎恶的,我会不折手段会为您铲除……”安格斯将额头轻抵在她的手心,低声喃喃,“只求您可怜可怜我……”
裙摆擦过他的膝盖,奥德莉微弯下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两指捏着他的下巴,轻声问道,“可怜你,你要我怎么可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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