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位,是广海那边的大药材商,姓俞,京城南边的那个永福海就是他们家的产业,生意做得很大,店子都开到海外去了。”
“不敢不敢,都是托了祖上庇佑,”那个中年人还是笑眯眯的,又试探着问慕之云,“这位……小大师,我看您那些微缩家具做得极好,就是,不知道您做没做过大件的家具?”
慕之云认真想了想:“做过。”
“那不知道如今东西在哪边?方不方便我们去鉴赏鉴赏?”他还不死心,想试试眼前这位小大师的水。
毕竟那些微缩家具做得实在是太惟妙惟肖了,老爷子看了爱不释手,直说以后家里也是这样的家具就好了。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可能放着侄子介绍的专业工作室,反而跑来找这种没名没姓,连个正经办公地点都没有的所谓手艺人。
更重要的是,介绍人确实说了这位大师年龄不大,可也没说,没说她这么小啊!年纪小也就算了,还是个小姑娘。
中年人倒也不是看不起女性,而是国内祖祖辈辈传的这些老手艺大多都讲究传男不传女,就算不说这小姑娘的年纪,身为一个女性,无论是继承家里手艺,还是出去包括拜师学艺,被那些规矩大过天的大师们收为徒弟的可能性,都实在太小了。
小姑娘说话颇有些大人风范,镇定而稳重,就是说出来的话……实在有点不着调。
“就做过一个小板凳,放在我外公家了。”那个板凳还挺得她外公的喜欢,据说是坐着特别稳,凳面又宽敞,而且足够高,对老年人十分亲切友好。
“板,板凳?”中年人脸上的笑也维持不住了。
他还是不死心,又问:“那,不知道您师承何处?还有没有什么同门?”
中年人又想,要是这位的技术传承于某个大家,再加些钱,请她师父或者有经验的师兄弟出马,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可惜,慕之云的回答再次打碎了他的幻想:“师门?没有,我都是自学的。”
就是这么简单得扎心。
钱文海死死捂住脸,好像只要不看,就什么都听不到了,中年人脸上的笑也彻底维持不下去了,反而是那个年轻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觉得眼前这一切颇为滑稽。
就算是骗子,也说不出这么离谱的谎来吧。
他倒要见识见识,这两个人准备玩出什么花了。
“你既然连正经大家具就都没做过,又凭什么敢接这个活?我家那些木材可都不便宜,清一色都是黄花梨,而且还是海黄,都是老一辈传下来的大木头,有些年代久的都养了几百年了,你糟蹋得起吗?”年轻人说。
海南黄花梨学名降香黄檀,也是一种中药材,香气清雅,手感温润,它是海南的特有树种,主要生长在东边的吊罗山一带,因为明清两朝的文人极其推崇用这种木材做的家具,导致海南黄花梨一度洛阳纸贵,又因为这种树成材极慢,被过度砍伐几乎绝迹,到了近代,已经很难寻觅到大块的海南黄花梨材料了。
因此,这种可以直接做大家具的海黄老料子,价格比黄金也差不到哪里去。
只可惜,慕之云虽然知道什么是海南黄花梨,但是对这个的价值并不太了解——她又不是做木材生意的,知道这些干什么。
所以,慕之云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哦”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年轻人:……
总有一种媚眼丢给瞎子看的感觉。
算了算了,估计就是两个拙劣的骗子,再说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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