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歧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
他很少这个时候醒来,拜作妖的梦境所赐,他睡不着了。
林方歧在路越凛家十分不自在,他不是什么厚脸皮的人物,能把别人家当自己家,估摸着此时路越凛应该还没起床,林方歧轻手轻脚摸去洗漱,他不熟悉这儿,一早醒来都不知该做些什么,于是他打开阳台门出去抽烟。
路越凛显然是个有生活情调的,从家居布置到生活习惯再到阳台精心养护的植物,方方面面都不像一个糙老爷们,林方歧算不上个纯粹的同性恋,但他隐隐约约觉得路越凛很有可能是。
不过林方歧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当年认为宋文彦也是,但这么多年下来宋文彦也没展露一丝一毫,就像是不开窍的木头。
一根烟抽完,林方歧又点了一根,他心绪不定,不完全是因为那只狗,也不完全因为陌生环境,他还在纠结周平瑞所说的。
这么多年了,他想了这么多年,藏了这么多年,林方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再明显一些,再主动一些。
他把不准注意,怕打破僵局后得来的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第二支烟抽了小半,游离的神思突然被开门的动静一把拉回现实,林方歧向后看,看见了穿着运动服牵着狗进门的路越凛。
他大汗淋漓,额发全湿,发出比寻常时刻更深沉的呼吸声。
“别闹。”路越凛蹲下安抚躁动的小狗,狼犬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拱。
兴许是觉得林方歧没有转醒,路越凛的动作很轻,而且肆无忌惮,他给墩墩添了狗粮后,径直脱掉了被汗湿的运动上衣,路越凛背对着阳台,林方歧看见清晰且突出的肌肉痕迹。
他肤色深,后背有一处缝合的伤口,汗水在皮肤上留下晶亮的痕迹,路越凛没有觉察地走进浴室,浴室里很快传出淅沥沥的水声。
林方歧偏开头,嘴里的烟一下就索然无味了。
他把烟头碾灭在花坛里,掐着烟要丢进客厅的垃圾桶,可当他一动,正在吃粮的狼犬立刻注意到了林方歧。
林方歧没想到有一天“艹”会成为他嘴里最高频的词汇,但除了这个字,他一时之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墩墩来势汹汹,就要冲向林方歧,林方歧赶紧把阳台门一关,因为动作剧烈,发出“砰”的一声响。
“墩墩你在干什么?”
林方歧听见内室传来的模糊声音,他被狗逼得寸步难行,气急,遂将烟头狠狠地丢在了花盆里,但看见开得正艳的叫不出名字的花,林方歧又把烟头扒拉出来。
路越凛放心不下,澡洗了一半围了条浴巾就出来查看,他头上还沾着泡沫,怕泡沫流进眼睛,他拿了一张毛巾擦脸,赶来时,路越凛猝不及防与阳台的林方歧隔窗对视,他沉默地看向守在阳台的墩墩,又看了眼林方歧。
林方歧怒视路越凛,他们好像在玩谁先移开视线谁就输的幼稚游戏,林方歧一直盯着,看见了路越凛光裸上身的前半部分,他不禁暗自感慨路越凛能追上他是有原因的,路越凛腹上整齐八块腹肌,训练痕迹很明显。
“去!”路越凛把狗带走,将它的饭碗也放进了房间,关上门后,走到客厅的林方歧与路越凛撞上。
“浴室墙上挂着的是你换下来的衣服?”路越凛问。
“这个屋子除了你和我还有别人吗?”
林方歧不知道路越凛为什么不能直接说,非要拐着弯子佯装发问。
路越凛扬眉,“记得拿去洗了。”
“厨房里的洗碗机——”
“我买的。”林方歧主动打断他。
“行,下次再买个扫地机器人吧,都挺需要的。”路越凛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就回了浴室,也轻飘飘地撩起了林方歧的火气。
他感觉自己在路越凛眼里好像是冤大头的代称。
待路越凛再出来时,房间里已经没有了林方歧的身影,路越凛哼笑一声,打开冰箱做起了早饭,只是看见厨房里新添置的洗碗机时,又忍不住露出笑意。
“小屁孩儿。”他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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