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娘对夏莲道:“陈先生时四爷的同窗,君子有通财之谊,我看他的妻子身上棉衣不够暖,还有伤,那小姑娘也是冻疮颇多,你们要送些药和棉衣过去。”
陈一鸣原本名字取的极好,一鸣惊人,但屡试不第的他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
有陈一鸣之妻秦氏,虽然小家碧玉,可目光温柔坚定,对怀中的女儿亦是关心有加,这很像小的时候的定二奶奶和蜜娘。
她出京时,母亲听说哭了一夜。
到了驿站后,男人们在一起谈天论地,自有一番筹谋,跟着来的女人们也同坐一桌,其中有方才提到的陈师爷之妻秦氏,再有就是刘护卫之妻王氏。
刘护卫是昔日跟着东安侯出生入死的老兵,甚至还背过东安侯出来,只不过年纪大了,遂被方惟彦要了过来,不过其妻王氏是他三十多岁娶的,因此此时年纪也不过三十岁,还很年轻。
先蜜娘道:“原本我们不大认得,如今都同舟共济,男人们在外头办事,咱们女人家也不能拖他们后腿才是。”
秦氏和王氏都道是。
二人又悄悄看这位方夫人,年岁还不满二十,生的是花容月貌,气度高华,让人望之不敢亵玩。
王氏性情爽朗,以前在带着儿子们在侯府围房住着,她们在府里没有根基,连内院都进不去,但进不去内院,也听闻四奶奶的为人,管家不辍日夜,井井有条,杀蛇救老夫人,为下人请医婆,凡此种种都让她有不错的口碑。
她自己还受惠于那医婆,治过妇人病。
故而,她先开口道:“我们那口子,别看他这把年纪了,但是论起作战来,十个年轻人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如今承蒙四爷抬举,一定会护着四爷四奶奶周全的。”
蜜娘微微颔首,不禁笑道:“这事儿我是信的。”
秦氏吃着白米饭和肉,滚烫的眼泪也流了下来:“若非是方知州抬举,我们在家还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本来家丑不外扬,但我——”
她哽咽到不行。
连外人都会看不过去,提携一二,家里人却对她们像仇人一样。
王氏赶紧安慰道:“哎呀,秦妹子,你别难过了,现在你出来了,就不必受气了。再者日后也有知州夫人替你作主啊。”
秦氏的丈夫陈一鸣听说很擅长刑名,平日除了在账房之外,就是偶尔替人写状纸。
他虽然只是个童生,但是也颇有才干。
若非他爹娘太过刁钻,他自己又还想进学,也不会落魄至此。
蜜娘就道:“是啊,出来就好了,到时候自己当家作主,谁又管得了谁呢。”
秦氏擦干眼泪,吃完饭后,倒是主动道:“方夫人,其实我家中祖籍山东莱州,是我祖父那辈从山东逃荒到京中的,说起来,我们家在山东还有些老亲戚。”
莱州倒是和登州很近,蜜娘微笑,这就好。
看来秦氏也很上道,只是这样的女子也要受婆家奴役,说起来也是可怜。
几人过了北直隶后,一路饥民颇多,羡哥儿都变得沉默了很多,蜜娘和方惟彦商量:“咱们能帮一人是一人,拿些钱财出来周济路上的灾民吧。”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蜜娘虽然帮不到所有的灾民,但是能救一些是一些,方惟彦也颇为同意,秦氏在一旁看着,不禁暗自点头,东翁和东翁夫人都是好人啊。
若蜜娘本人是个弱女子,带着羡哥儿的话,她是肯定不敢如此的。
前车之鉴就是张夫人的娘,因为好心把粮食给灾民,自己反而因此善举,抛尸于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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