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璟扬没有回话,偏头点燃了根烟抽了两口。这才又轻轻推了下谭乐的后背,示意他将手里抱着的花放到爸妈的墓碑前。
“你先陪爸妈说说话, 我把杂草清清。”谭璟扬说, 随即便开始低头一声不吭地拔着周围焦黄的枯草。
谭乐点点头,乖巧地照做。他从自己的小书包里翻出了最近考试的成绩单, 码得整整齐齐地摆在面前, 又找了块石头将其压住,认真地对着墓碑说:“爸爸妈妈, 这是我最近的考试成绩, 数学进步了。还有,我画的画也获奖啦, 还要代表学校去参赛呢……哦对了,我们从小舅家搬出来了, 住我们楼下的慧姨人特别好。经常做好吃的给我,我写完作业就会在她店里帮忙。”
谭乐一开始聊就像被打开了话匣子,学校里的趣事,谁又扯了班长楚甜甜的辫子,被老师罚站。仿佛爸妈就站在另一边,耐心地听着他小嘴叭叭地说个没完。
今天他没有哭,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软弱的样子。因为来前谭璟扬告诉过他,他们是来看爸妈的,总要让他们知道自己过得很好他们才会放心。
在谭乐的滔滔不绝中,继准看向了墓碑上的人。
谭璟扬其实长得更像他爸爸,特别是那双狭长的眼睛,谭乐则更像妈妈袁茵,眼睛乌溜溜的一眨巴,让人想不待见都难。
继准在心里默默跟他们问了声好,再次转头看向一旁的谭璟扬。
此时的天空又开始飘起雨丝,只见他嘴里叼着烟,正将那些杂草连根拔起堆在边上。大概是因为手上动作不便,他显得有些吃力。碎发贴在额前,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渗出的汗。
继准眯了下眼,抬脚走到谭璟扬边上也跟着弯下腰一起清理着枯草。他看到谭璟扬的手上被割出了几条小细口,从里面渗出红色的血珠。但对方仍像是察觉不到疼痛般地拔着,咬着的烟头上积攒了一截烟灰,也顾不上弹。
继准顺手就将烟从谭璟扬嘴里抽出来,谭璟扬微微一愣。
继准用食指兀自叩了叩烟灰,才又重新递还给他。
“歇会儿吧残疾人。”他说完用手肘顶开谭璟扬,替他拔掉了眼前的杂草,“我来就成。”
谭璟扬咬了下烟嘴阻止道:“你别动了,割手。”
“你还知道割手呢?”继准挑眉冲谭璟扬递递下巴,“我包里有创可贴,你自个儿去拿。”
谭璟扬站着没动,随便把口子里的血挤出来后就又重新弯下了腰。
继准知道他其实是想以这样的方式缓解情绪,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个人像插秧农民似的各自清理着面前的草,彼此也不多作交流。
寂静的墓园里一时便只能听到不远处谭乐的喋喋不休,还有间或的几声鸦噪。
……
“他们那天是一起走的。”
谭璟扬淡淡开口说。
他声音不大,以至于瞬间就被吹散进了风雨中。
继准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朝谭璟扬看去。只见他面色依旧,看不出任何明显的情绪,唯有那眼底的光稍稍暗了暗。
“也是在冬天,国道上结冻打滑,一辆货车超速行驶,从路口直接冲了上来……”谭璟扬的喉结滚动了下,继续埋头拔着草,“谭乐还小,电话打到家里的时候袁成文正在跟他玩骑大马,闹哄哄的。起初我跟袁成文都以为是诈骗电话,直到第二天才觉得不对劲,跑去交警大队问。人家说他们早就已经在医院里,冻着了。”
谭璟扬的语气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可却让继准的心被狠狠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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