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秋濯雪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他摇摇头道:“我也不太明白,不过此事如人饮水,我们能不能想个清楚明白不重要,只看阿衡能不能理解了。”
他这句话,其实已经是十分宽容理解了。
……
人的本性各有不同,藜芦生来早慧,天性有缺,几乎不为世情所动。
他自幼冷眼旁观圣教之中的权力争斗,见惯许多人借实力凌驾规矩之上,见惯毫无节制的疯狂迎来毁灭,无数天才因此陨落,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蠢人更是频栽跟头。
人就是人,不会因为地位身份的改变有何不同,死起来一样简单干脆。
藜芦少年时曾对教中一名恶贯满盈的护法下蛊,并非是为伸张正义,而是打破规矩的人注定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那名护法既选择这么做,就是允许别人在他身上做相同的事。
只要得到的结果比护法本身更有价值,那么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自然就会对藜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说越迷津是为公理正义而犯禁,藜芦则利用人性来瓦解人性,游刃有余地在借助规则“犯禁”。
之后数年,亲人、师长、玩伴皆因恐惧而对藜芦敬而远之,藜芦并非不能理解,只是他这一生绝不会因任何人止步,也不因任何人停留。
如今,伏六孤却成了这个例外。
对藜芦而言,世间皆有缘由,因此他并不介意半枫荷所言,追溯源头,不过是青槲的嫉妒心作祟。
可伏六孤的源头却是蛮不讲理的情爱,成为药石罔效的痼疾。
那么,只要他死,或是藜芦死,一切痛苦即可终止。
藜芦这一生都遵循自己的心意而活,扼住伏六孤的那个瞬间,他意识到,不再是如此了。
理智催促藜芦快些解决后患,原始的爱欲却逼迫他不得不罢休。
这颗心早已被剖成两半,分离得比赤砂跟雪蚕更为彻底,无法用任何手段从伏六孤处取回。
藜芦在烛火下看着伏六孤,这次他伸出手去,对方仍傻在刚刚的那句话里,一点躲避的意思都没有,让他恍惚间想起雪蚕犯傻的模样,与伏六孤实在惊人的相似。
在治伤时,藜芦碰过伏六孤很多次,可是伤愈后,他们就再无接触的必要,他端详着这张异邦风情的面孔,手指自下颚处滑落,轻轻搭在了伏六孤的脖子上。
伏六孤立刻颤抖了一下,却没躲避:“怎么,你现在反悔了?突然觉得自己又能下手了?”
他的声音震动着藜芦的指尖,神情烦躁不安,鲜活而明显,尸体无法有这样的反应。
藜芦很快就收回手,神色如平常一般,丝毫不被这句话刺痛,他转身走到窗边,任由夜风缓送:“天色已晚,你该去休息了。明日一早与你的朋友一道离开墨戎,以后也不必再来。”
“以后不必再来……”伏六孤还没能完全回过神来,他重复了一次,茫然道,“什么意思?”
藜芦耐心道:“我们再不相见。”
伏六孤实在很想暴跳如雷,破口大骂这是什么狗屁道理,不过以他与藜芦四年的斗智斗勇来看,任由情绪掌控自己,是最不明智的事。
他要想个办法……糟了,要是他有濯雪一半的聪明才智就好了。
想到藜芦肚子里可能藏着千万套话来推开自己,紧张就让伏六孤几乎有点喘不过气来:“糟糕,我想不出来该怎么说服你。”
藜芦望着他,目光柔和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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