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他的舌尖打了个滚,似乎本来想用什么恶毒严苛的话来评判他,但是话语在舌尖滚了一圈,死活说不出来。
便有些气急败坏:“谁让你穿这件衣服的。”
容斯言:“……?”
陈岸又忍不住似地看了一眼,厌恶地撇过头去:“真是糟蹋了好衣服。”
容斯言自认心静如死水,也不免得在心里腹诽陈岸神经病。
强迫人穿衣服,穿上了又嫌难看,这不没事找事么。
他自幼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但也知道自己的面孔是合乎社会审美标准的,无论出现在什么样的场合,都会迅速成为场上的焦点。
后来回国前,才会刻意把那些特征抹去。
他不后悔做了手术的决定,但亲耳听到陈岸嫌他丑陋,不免还是有些感慨。
想起高中的时候,陈岸主动当他的小跟班,帮他挡掉无数雪花一般飞来的情书,里面甚至有不少来自男生。
他跟陈岸抱怨老师又找他谈话了,明明那些情书又不是他写的,为什么每次都要找他的麻烦。
陈岸干巴巴道:“谁让你长得这么大祸临头。”
听起来怎么这么像骂人。
他踹陈岸,问他什么叫“长得大祸临头”。
就是很能惹祸的意思,陈岸慢吞吞地说,别人一看见你,就想干坏事了。
这算是陈岸说过,为数不多的,算得上浪漫和出格的话。
容斯言这么想着,又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道是不是和陈岸接触久了,最近那些往事总是一件一件回到他的记忆里,让他情不自禁在脑海里搜索关于陈岸的记忆。
仔细找寻那些微妙的支离破碎,蛛丝马迹。
陈岸让他帮忙换药,说文扬今晚有事,不回来了。
原本只是普普通通的换药。
解开绷带的时候,容斯言却忽然想起那天陈岸吻在他颈侧上的触感。
灼热,滚烫。
强硬,侵占。
他原先以为陈岸只是借此羞辱他,毕竟男人之间的侵犯可以有很多种含义,可以是羞辱,耻笑,也可以是展示力量和肌肉。
在战争中,这甚至是一种刑讯逼供的手段,不掺杂任何爱欲。
可是无数的回忆潮水一般涌来。
那些青涩得能拧出汁水的日子,陈岸曾经无数次默默跟在他身后,在他醉得半死的时候背他回家,每天早上在他书包里塞三明治和牛奶,在新年晚会的最后一秒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送给他新年落下的第一片雪花。
他忽然有些迟疑了。
陈岸看出他的心不在焉,皱眉:“你在想什么。”
容斯言回过神:“我在想……郁风晚。”
陈岸:“想他做什么。”
“好奇,”容斯言垂着眼睛,掩藏掉自己的情绪,“你说,他抛弃了你。”
陈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竟然和平地和他聊起来:“嗯。”
容斯言:“是怎么……”
陈岸:“我人生中最绝望的时候,哭着去找他,但是他正忙着和朋友参加派对,拒绝了我。之后不久,他就出国了,没有留下丝毫音信。”
回忆一点一点浮现上来。
他终于回想起,陈岸为什么这么恨他了。
他的的确确,对陈岸说过不可挽回的话。
为了不让陈岸来找他,最后一次通话中,他极冷漠地告诉他“算了,你来了只会让大家都尴尬。我们的确,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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