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悲痛地看着几十年的老街坊落得如此凄凉下场,曹老伯愤然抓住孙子的衣袖:“你看到了?!你说啊,人老了就要被这样对待吗?!”
“我当然不是这样想,是他们不肯接受新事物,非要留恋以前那个脏乱差的贫民窟!”家辉抓紧了手里的图纸:他为了坐上主设计师之一的位置,牺牲了那么多,为什么爷爷就知道责骂他?
虽然他是骗了爷爷说辞职,实则是答应了公司的卧底计划,潜入城寨绘制内部情况图纸,甚至还把阿荣和云记留给他的东西都交给了公司……可他也是为了香江的未来啊!
“改革必定伴随着流血和牺牲的,这是历史发展之中无可避免的事情!”家辉俨然一副据理力争的模样,“像这样的地方,早就该消失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城寨消失了吗?不会的,永远都不会的……”被家辉这个依然觉得自己做法正确的样子气到,曹老伯捂住心口,神色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他这个孙子还太年轻,看不清楚世界的真相……
画面一转,在家辉女友那“看看你爷爷给你留了什么遗产”的催促里,家辉打开了曹老伯留给他的一封信。
里面没有什么资产证明,只有歪歪斜斜的九个字:城寨,永远都不会消失。
对爷爷这直到最后生命一刻都还要和自己唱反调的行为感到不满,家辉随手把信丢到一边,又匆匆抱着公文包,来到了城寨外围的街道上。
凝望着已经被拆得支离破碎的前方,家辉将一张大型商住两用大厦的图纸举到眼前,露出了无比幸福的笑容——
加速的空镜画面里,世界的一切发展便在短短时间内,平地拔起高楼,高楼夷为平地,老旧更换崭新,沧海填成陆地……
直到电视机的新闻画面中,时间赫然标注着三十年后的2012年。
“今日,重庆大厦又发生一桩抢劫凶杀案,死者何某某身中数十刀,救治无效……”播报员面无表情地播报着又一桩的凶案,而昔日人们所向往的中高档住宅重庆大厦,亦已经沦为了新的“少数族裔九龙城寨”。
鬓发已经添了霜白的家辉,看着屏幕里那个坐在天台上因外孙之死而悲痛欲绝的老人,依稀还认得是当年为了逃出城寨、改换阶层而出卖城寨亲友的何伯的模样。
“星仔好像就住在重庆大厦,是吗?”家辉看向老伴。
“可不是?”老伴嫌弃地说,“怪他老豆做不了大事又没积阴德喽,搞了那么多事最后只拿回鲗鱼涌的一个一房一厅的豆腐块,现在又没办法再在重庆大厦住,以后可能要搬去那些‘棺材屋’里面住了……”
家辉沉默了一阵,缓缓站起身,回房间里的书桌上翻找起来。
老一辈的人都喜欢用一大块玻璃铺在书桌上,一来能防止磨损桌面,二来也能在玻璃底下压一些资料,方便在书桌前动笔时作为参考。
所以,在没有被家辉身体遮挡的地方,那透明的玻璃下,压着一份份泛黄的剪报:《警方卧底送来电子罪证,弘发罪恶大曝光》、《城寨出来的老人跟踪报道:已有多人自杀》、《弘发一夜倾倒,各大地产公司争先恐后捡漏》、《政府出面收回城寨地皮,计划兴建纪念公园》、《重庆大厦三十年凶案统计》、《鲗鱼涌又有新建楼计划》……
背着手拿了一笔积蓄交给老伴,让她给儿子星仔用来租房之后,家辉拖着年迈的沉重身体,来到了天台上。
在天台上静坐遥望其他地方的建设,是他习惯的调解心情方式。
有些颤抖的手已经不能画出昔日那样完美的图纸,但他的心,仍然都翱翔在未来的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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