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在幽州安稳的环境中待的久了,他都忘了幽州之外有多么乱了。
太平盛世都有饿死的人,何况乱世之中呢?
杨忠发走到元里身侧,担忧地道:“元大人?”
元里还是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自嘲着摇了摇头,往前走了一步。
这些诸侯喊着为天下而起兵,却只是龟缩一角抢夺百姓活下去的粮食来吃喝玩乐。
说他们是义军,可却像是白米众这般的起义军。
不顾百姓生死,只顾自己醉生梦死。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受人追捧的诸侯。
而他元里,要给这样的人当臣子吗?
元里有些讥讽地想。
他凭什么要给这些人当臣子?
“一代名臣”,他到底要成为谁的臣子。
洛阳城中听不到什么人声。
满打满算,元里才离开洛阳不过四年而已。十八岁那年离开,二十二岁这年回来。可洛阳城中却变了一个大样。
繁华的洛阳城变成了一座废城。
残垣断壁,大路满是废墟和腐烂的尸体,空无一个活人。
战火让这座古老的城池变得半死不活,入眼之中随处都有损坏焚烧的痕迹,腥臭弥漫,还有许多角落里正冒着火烧浓烟。
短短四年而已,洛阳城凄惨的模样让众人震惊不已,甚至不敢置信。
“这可是洛阳,是帝都,”郑荣看着入目的惨状,喃喃,“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破败,残缺,如枯朽腐木。
难以想象这是北周绵延三百年的国都。
吕鹤也是又惊又怒,“我北周京师怎变成这般模样!”
元里却很冷静,甚至有些不太正常的冷静。他一寸寸地从左看到右,将这些惨状全部纳入眼里。
越看,他的神情越是冰冷,眼神更是晦暗。
心中的躁动却是越来越难以压抑。
他们在断瓦残垣中一点点走过,往日里高大的城墙变得荒凉败落,人来人往的街道渺无人迹。路边的民房中漆黑,没有人声,门也是大开。
洛阳原本有百万民众,如今要么逃了,要么死了,还有的则被李立征兵进了军队……匆匆一看,所剩之人竟然只有寥寥几万。
百万人只变成了几万人,这是个多么可怕又残酷的对比。
元里的鼻尖有各种各样烧焦、腥臭的刺鼻味道萦绕,污水、尸体、残肢……一样一样都在重重敲打着他的心。
邬恺也曾在洛阳居住过一段时间,他的眼睛都红了。
走着走着,就听到一处嘈杂声音。元里回过神,率先快步走了过去,拐过弯一看,就见到两个士卒正在强行拖拽一个妇人,嘴里正说着污言秽语。
妇人哭嚎着,面上摸着黑灰,但仍然能看出清秀的面容。
她的丈夫死在了房门边,只留下幼小的孩童紧紧抓着门框望着母亲张着嘴流泪,“娘……”
犹如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元里只觉得一股怒火从所未有的剧烈燃烧,烧得他五脏六腑炙热的疼,他定定地看着那两个士卒,眼里的火破开凝重,一字一顿地道:“邬恺,去杀了那两个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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