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一箭已有万钧之威,舒明义兀自心惊,却见小蛮王弯弓搭箭后,竟直瞄准了北宁王所在的花轿。舒明义吓出了一身冷汗,暗中咬牙、握紧了手中的红缨枪。
结果金色的羽箭射|出,竟如下弦月般,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叮”地一声打翻了花轿前的火盆。铁盆里的木炭火星飞溅,瞬间将那红色的吉毯点燃。
“……”段德祐腿软,若不是掾史搀扶着他,只怕又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见吉毯起火,又连忙喊道:“救、救、救火啊——!”
锦朝这边乱作一团,那边小蛮王却耸耸肩,叽里咕噜地对旁边的八字胡大叔说了一句。
那大叔点点头,笑眯眯地冲段德祐道:“我家大王说,他手滑了。”
段德祐讪笑,手忙脚乱地灭火。结果他一边灭火,那边掾史却一边命人去准备新的火盆,似乎下定决心就是要完成这个“轿中新人跨火盆”的“仪式”。
看着那个重新被端正摆放在花轿前的火盆,小蛮王绿眸沉了沉。
而他身边的八字胡大叔则是环抱了双手,耸了耸肩,后退一步,像看猴戏般远远瞧着段德祐。
段德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心里暗骂这小蛮王,他站起身来堆笑,又欲解释那火盆的种种祛邪功效,结果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就听得空中一道裂帛之声,而后,血珠飞溅——
山风阵阵,旌旗翻卷。
刚才还混乱一片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第三枚金色的羽箭扎进了段德祐的喉管,将他整个人串到了箭上。
段德祐瞪大眼睛,抬手指着小蛮王想说什么,可喉咙里涌出的鲜血堵住了他的声音,教他只来得及冒出咕咚两个血泡,就扑通一声倒到地上、面目狰狞地断了气。
箭头扎入吉毯内,鲜血喷涌,溅湿了花轿轿帘。
被洒了一头一脸血的喜婆眨了眨眼,而后“啊啊啊啊”地尖叫起来,一转身就往镜城内跑,她年迈、跑不快,步子踉踉跄跄、没几步就连续地摔了好几个大跟头。
而她这么一动,锦朝这边就乱了:跟着段德祐来的那班胥吏也被吓得屁滚尿流,丢了手中东西就不要命地往城内跑,一面跑一面大喊着“杀人啦!蛮国杀人啦!”一时场面混乱,哪里还是什么“□□上国、礼仪之邦”。
舒明义皱眉,心里蹭蹭火起,高喝一声“都给我安静!”而后命自己带的士兵堵住城门,叫那些四散而逃的官吏们回来、别丢人现眼。
掾史距离段德祐最近,他呆愣了一会儿才慢腾腾跪下去,摸了摸他叔叔段德祐尚有余温的身体,他的眼泪止不住了,他面色金白地喃喃道:“他、他是大典礼官,你、你……好大的胆子!”
小蛮王只将手中的大弓一丢,又咕咕哝哝说了一句。
“我家大王说,”八字胡依旧挂着笑,一指段德祐的尸体,“他聒噪,听着心烦。”
掾史面色青白、两眼赤红,不敢置信地瞪着那小蛮王,“你——!”
到了这个地步,掾史也被逼急了,他丢开叔叔的尸体一下跳起来,恶狠狠地破口大骂道:“你你你竟敢在阵前射杀我大锦的朝廷命官!这事儿没完!按锦朝的规矩,你这、你这就是宣战!!”
掾史个高,但生得干瘦、跟个芦苇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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