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他捏着被面,浑身紧绷,有些戒备地抬头看那小蛮王。小蛮王靠过来坐下,看着凌冽却陷入踟蹰,他许多次抬起手来,最后又懊恼地挠挠头放下。
他盯着凌冽的目光倒是灼热滚烫,只是嘴唇开合数次、都没能说出什么。
凌冽依稀记得小蛮王比他小上五岁,十七岁在锦朝都未及弱冠,还算个孩子,他撇了撇嘴,决心先开口说点什么,结果嘴唇一动,就陡然被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贴上。
“那勾侬咧。”小蛮王的手指推着一颗他从未见过的软果子,说了几个他听不懂的音节。
喂人吃果子这种事情,在凌冽看来是极狎昵的。他只有在戎狄大太子那个荒唐人的帐前,见过如此行径——两军交战,前线的战士厮杀拼命,那大太子却揽着他的娇妻美妾,等着她们剥葡萄给他吃。
凌冽心里一冷,皱眉别开了脸。
那紫红色的果子“啪嗒”一下掉落在被子上,小蛮王愣了愣,扁了扁嘴,竟又重新拿了一颗贴过来,他瞪大了墨绿色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那勾侬、侬咧!”
凌冽听不懂,拒绝得态度更明显——他往后挪了挪,不满地瞪着小蛮王,“拿走!”
小蛮王眨巴着眼睛,样子看上去更加委屈了,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果子呆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又打起精神冲凌冽结结巴巴道,“裹裹裹子,好次的。”
这句官话有些别扭,且说的磕磕绊绊的,小蛮王兀自涨红了脸,凌冽却还当是苗语、根本没明白。
其实这云羊果是南境蛮国独有的一种夏果子,与蜀地的荔枝是一般大小,只是荔枝硬壳、云羊果软质,成熟的时候呈紫红色,可以连着外皮一起吃,咬下去酸甜可口,能解乏开胃、清热降火。
小蛮王挠了挠头,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是笨得可以,简简单单的几句汉话,他就是怎么也说不好、记不住。无奈之下,他只能笨拙地拿起那鲜艳的果子自己吃了一个,然后卖力地冲凌冽比划。
可惜凌冽只觉莫名其妙,更手撑着身子往后挪了挪,在枕下摸向属于自己的短剑。
云羊果放不久,小蛮王执拗地又拿起一颗塞到凌冽唇边,他想法很简单——只要哥哥尝过,就知道这是好果子了。
结果那云羊果才递到凌冽嘴边,整艘大船就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他们俩一时都来不及反应,凌冽只觉唇尖被软软一压,紫红色的软果子炸开来,而后身上一沉,失去了重心的小蛮王整个扑向了他。
凌冽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想往后躲,可他手中握着短剑,一时也抽不出来。小蛮王一压,就将他整个人推得仰躺到床上,预想中撞在床板上的疼痛倒没传来,他先枕到的是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掌。
凌冽第一次经历这种事,骤然被压碎的果浆挤出了不少汁液,顺着唇缝儿闯入他的口腔,那酸酸甜甜的味道让他浑身微颤,脑海里一片空白,一时忘了反应。
而扑在他身上的小蛮王一手垫在他的脑后,一手捏着那浆果,实在分身乏术,怀里的一盆子云羊果散落了满床,小蛮王似是有些懊恼,刚准备抬头道歉,就极近地撞进了凌冽一双眼。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凌冽——
披散的墨发铺满了整张架子床,云羊果紫红色的汁液星星点点,脏了凌冽身上的里衣,也脏了那优雅颀长的肩颈,白皙的肌肤若冰,隐约还能看见下头青色的血络,比冰封的神山还要神圣静谧。
小蛮王呼吸一窒,眸色深了深。
而仰躺在他身|下的凌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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