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酒后,那副将口不择言,只恼叹一句你怎么还活着,却叫那小郎君瞬间白了脸。他怔愣地看着那个醉倒在案上的男人,叹了一息,一如往常抱起了自己的药箱。
只是,他没回云州,而是一个人冒着风雪、走向了南草原。
第二日,副将酒醒,只等来了被山中野狼啃噬殆尽的半幅残躯。
从此以后,副将一蹶不振,终日醉酒,最后战死在了北戎山里。
凌冽长舒一口气,颤抖地放下了手中琉璃盏,他眉色沉郁,一看就是心里压着大事。元宵熟悉的王爷,素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即便在软禁中,也没有这般难看的脸色。
其他事上,元宵能插科打诨,但遇上镇北军的事,他是半句不敢多言。
见凌冽神色郁结,他心急如焚,即便心中不快,却还是选择到南屋外寻了个蛮国巡防勇士,他低语几句,让勇士尽快请小蛮王过来——
元宵抿抿嘴,一点也不想承认:那公狐狸精,其实比他会哄王爷开心。
○○○
巡防的小勇士去得很快,也原原本本禀了元宵的话。
只是伊赤姆这边的事情棘手,摩莲城的城主对乌宇恬风忠心耿耿,但就在阿曼莎归来、伊赤姆大叔派人前往边境时,他却突然害了急病。这位城主手底下四五个儿子,心思各异,一时城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城主夫人彻底没了主意,正好碰上伊赤姆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便急急将这事儿递了回来。
摩莲城不大不小,但位置要紧。
再往南黑苗聚集,又紧挨着蒲干国,如今城主急病,让乾达勾结黑苗巫首的事变得更加错综复杂。即便乌宇恬风念着凌冽,但他也要分轻重缓急,只能压下心中焦躁,耐着性子与几位首领议事。
凌冽不知元宵背地里有这么一出通风报信,想起从前事,他心情难免要差、精神也不济。
在南屋歇了一会儿,凌冽就恹恹地让元宵推他回树屋,晚饭没用几口,便早早洗漱了歇下。元宵心疼不已,又在心里暗暗编排起没有过来看王爷的乌宇恬风——
什么要紧事儿能比王爷重要?
前儿还当王爷是心尖宝贝似的要死要活地疼着,这会儿得了人,就不那么上心了!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果然就一点儿也不能信任蛮国的王八蛋狐狸精!
元宵着实冤了乌宇恬风,他从殿阁出来就一步不停地赶,可惜五部首领对黑苗和驭尸术的事上心,硬是拽着他聊到天黑,他晚饭都没顾上吃,就直扑树屋内。
凌冽已经歇下,乌宇恬风看着他压着的修眉,心口隐隐发痛。
他凑过去,第一次挤上了那张软榻。
在军中,两人一早同床共枕,拔营回来时,他还冲凌冽开玩笑称,想将那张宽大弥勒榻搬入树屋内。可实际上,回到树屋后,他就规规矩矩地睡了前屋牦牛皮,一点儿没厚着脸皮去央凌冽共枕席。
不是他要当登徒子、趁人睡着偷香。
而是侧卧在榻上的凌冽,用絮丝被裹紧了自己,整个人蜷成小小一团,眉头压着,眼皮下的眼珠子乱转,一看就是没睡安稳。而且,乌宇恬风进来时,凌冽明显被魇着,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
乌宇恬风从后面连着被子拥紧凌冽,轻轻哼起一首柔婉的小调。
这是从前,他偷偷从凤容阿娘那儿偷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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