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足就落入到一对宽厚的手掌里。小蛮王金发上沾着雨水,胸腹上蒙着一层水纱,骨节分明的手背上,却又横添几道可怖的擦伤。
“你手怎么……”
乌宇恬风却忽然咬他:“哥哥不乖!”
疼倒不疼,反像轻吮,湿漉漉的,凌冽摸了摸,最终叹了一息,“金创药在第二格柜子里。”
乌宇恬风顿了顿,点头没说什么。
熄灯睡至夜半,凌冽忽然被一声尖叫惊醒,他坐起来,意外发现原本揽着他入睡的小蛮王不知何时一个人瑟缩到了树屋的角落里,他抱着双膝、将脑袋埋下,金色的长卷发被他自己扯成一团乱麻。
“……恬恬?”凌冽揉揉眼睛掌灯,却在灯亮时,听见了一声低啜。
“我错了,阿娘你不要打我……”
凌冽连忙掀开絮丝被,撑着自己来到乌宇恬风身边。
躲在角落中的小蛮王被噩梦魇住,他抱着脑袋,疯狂摇头,“我不是,阿娘你看清楚,我不是他!我不是隆胎蒙!我会乖乖的,我会听话的!”
灯烛摇曳,从来梨涡融融的偏黑面庞上,清泪涟涟。
凌冽的心被攫住,他伸手,试探性地攀上小蛮王双肩,结果乌宇恬风翻身就拱入他怀中,急哭道:“我乖!我会乖乖的!阿娘你快放下刀!”
阿娘?刀?
凌冽眉心一跳,连用力摇晃他,“恬恬,醒醒!”
乌宇恬风的眼前却只有驱不散的浓雾,脚下是不断延伸的黏稠猩红,他颤抖着想跑,身后却总传来女人叫他站住的声音,他惊惶扭头,却看见十根涂满丹蔻的纤长手指。
那些手指青白而布满伤痕,翻卷的皮肉后,是一个女人苍白的脸。
女人的五官很精致,眉若远山、鼻峰挺拔,浅浅的美人尖下,一双杏眸却空洞而阴鸷。她的嘴毫无血色,下唇上有一行撕裂的牙印,朝乌宇恬风走来时,脸上尽是嗜血的疯狂——
“死!你们都得死!”
乌宇恬风惊叫,手脚都抽搐起来,他知道这是噩梦,却没法醒来。
“你毁了我一生,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要出生!”
女人尖利的哭喊声,像凿入脑髓的长钉,一下下敲得乌宇恬风生疼,眼角涌出更多泪水来,“阿娘,求求你,别杀我,不要杀我……”
“不是恬恬的错……”凌冽抱着乌宇恬风,一下下轻抚他后背,“不怕了,都过去了。”
小蛮王似乎听进去了,颤抖的身躯渐渐安稳,他含泪噘嘴,如孩子般将拇指塞入嘴中舔吮,“阿娘……”
凌冽忽然想起以前——他还是七皇子时,无论是出于真心或算计,他的嫡母舒氏,曾学了江南哄孩子的歌,轻哼着、拍着他入眠。
吴侬软语,儒雅婉转。
他生母去世得早,那位艳冠后宫的贵妃,很多时候于他来说,只是个模糊的虚影。然而当这首江南小调响起,他还是会记起生母身上桂花熏香的甜,还有她笑着、柔婉地唤他七郎。
凌冽抿抿嘴,试着哼起记忆中的小调——
萤火虫,夜夜红,月亮哥儿跟我走。
羊羊跳,跳花墙,墙墙影儿伴月圆,月圆好梦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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