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那时是立国之初,国库空虚,节俭是应当的,可现下日子过好了,何苦还要这样为难自己?若说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又凭什么男人们早就不顾了,唯独女眷们越守越紧?你说是因为要学佛门里清心寡欲让自己心善,但怎的不吃辣就心善了?横竖也说不通。”
楚沁仍自蹲在他身边,仰面望着他那满面的费解,认同地点点头:“我也知说不通,多少有点自欺欺人的味道。可规矩就是这样的,京中各家基本都是这样,我们从小就被这样教导,三郎要我怎么办呢?”
裴砚烦躁地摇头:“咱们家不这样。”他脱口而出,话音未落就觉话有歧义,怕日后会坑了她,便严谨地改口,“……咱们睦园不这样。我不会因为你吃口辣就觉得不好,也不会因为你天天吃斋念佛就觉得你是个圣人。你想吃什么便大大方方地吃,躲什么躲。”
他的口吻里犹带着气,却莫名让楚沁听得痛快。
她无声地笑笑,直言提醒他:“我若因此被旁人议论,对三郎的名声可也不好。”
裴砚眉心皱得更紧:“谁这么爱嚼舌根,咱们就少理他。”他边说边看了看她,她面上挂着明亮的笑容,却让他心底一声叹息。
这都是什么破规矩。
他常觉得自己过得艰难,可这世道,还是女人更难一些。
他油然而生一股挫败。他那么期待有一个家,却没想到在自己家里让自己的妻子过成这个样子。
然后他不知怎的就又伸出了手,唏嘘地抚在楚沁的刘海上。
原本好端端蹲在那儿地楚沁一下子弹起来:“你做什么!”她实在不适应这种相处,他一这样她就浑身别扭,连头皮都发麻,“好好说话呢!你……你别动手动脚!”
她气得像一只炸毛的猫。裴砚哑然看她一眼,心说不至于吧?
他就摸了摸她的额头,被她说得好像他非礼她一样,新婚圆房时也没见她这样。
裴砚既不理解又觉好笑,沉思一瞬便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整以暇地抬起手,故意抚在她额上。
楚沁满目惊悚,触电般地往后躲去,局促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你你你你烦不烦?你是不是故意欺负我?”
裴砚含笑点头:“是啊。”
“……”楚沁哑口无言。
他竟然承认?他怎么是这样没脸没皮的人?她以前没觉得啊!
可她还真拿他没办法。
裴砚上前一步,愈发得寸进尺地“动手动脚”起来。他又摸摸她的额头,再以手指抚过她的鼻尖,本是想看她炸毛,可她竟然一整个傻住了,就那么直愣愣盯着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哈哈哈哈。”裴砚笑出声,俯首凑得更近了点,“至于吗?”
楚沁连后颈都变得僵硬:“你正经点。”
“又没有外人。”他笑意未减。
——又没有外人。
这五个字在楚沁心弦上一击,带来一种奇妙的感触。
这话她上辈子倒是听过的,也是在她母亲离世的时候,他屏退下人跟她说:“又没有外人,你想哭就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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