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裹着的糖壳在口中碎开,甜香满溢。冷不防地听到这话,他怔忪一瞬,而后蓦地笑了。
“不错,他的确不该瞒他妻子。”裴砚想着她说的道理,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句话落在楚沁耳中却变得有些模糊。她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久久回不过神,直至某一刹间忽而打了个激灵,她猛然在想:他现下会不会已经有外室了?
这个念头令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她想,这一世她也是不介意他有外室的,可她希望他老老实实地告诉她。
可这话又不好问。倘使她问了,他不承认倒没什么,可若他此时根本尚未与那外室相识,这话问出来便奇怪了。
楚沁沉吟良久,无声地吸了口气:“三郎。”
“嗯?”
她又斟酌了一下,才道:“你若有这种事,直言告诉我,好么?”
裴砚一怔:“什么?”
“就是……就是你若有了外室,就直接告诉我。”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真诚道,“我不会容不下她的,不论她是什么身份。只要你喜欢,就大大方方接进府来,别瞒着我。”
裴砚眉宇皱起,回视着她,心底冒出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无名火。
这样的情绪上次出现,是她开诚布公地“撮合”他和安氏的时候。他觉得她在把他往外推,独自生了一晚上的闷气。
现下又是这般,他好生缓了一缓,告诉自己:她不是那个意思。
他听得出,她只是不想他有事瞒着她。
裴砚平复心神,漠然摇头:“我不会的。”
楚沁当他说的是不会瞒她,心弦一松,却听他又道:“我不会有外室的,你放心。”
她不由一愣,裴砚不欲再多说别的,侧首看向窗外,深藏心底的晦暗禁不住地往上涌。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胡大娘子为什么讨厌他。其实胡大娘子虽有治理内宅的手腕,原本却并不是个会刻意刻薄庶出子女的人,他的几个庶出的弟弟妹妹都过得不错,唯有他是个例外。
因为他的生母本是胡大娘子的陪嫁侍婢。一边陪伴着胡大娘子,一边却与定国公暗通款曲。他听说胡大娘子当年知晓后,虽是生气却也退让了一步,只将人赶了出去,没做别的。
但不知他的母亲用了什么办法,离了国公府后,竟与父亲还有往来。父亲便在外面瞒着胡大娘子置了一处宅子,他的母亲也就成了定国公的外室,再后来,母亲有孕了。
他儿时听乳母说,母亲生他生得不易,苦苦熬了两天一夜才生下他,自己却油尽灯枯,撒手人寰。
如若母亲尚在人世,他大概会以外室子的身份长大。但母亲离世后,父亲没了办法,只得将他接进了国公府,先央着祖母点了头,又对胡大娘子软硬兼施,硬生生让胡大娘子忍着恶心承认他母亲早就是定国公府的妾室,给了他庶子的身份。
所以他自知从降生的那一刻起,自己便是有罪的。所以十七年来,胡大娘子的冷待他都忍着,阖府上下给他的白眼他也都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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