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巧,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也做不了。
他被打发去教坊打杂,却只能看着家中在世的女眷被人欺辱凌虐,夜不能眠,朝不得食,最后郁郁而终,死得死散得散。
那夜大雨滂沱,戚无深送走了最后一位亲人,那些人将他的母亲用草席裹起来,扔去乱葬岗,嘴里还说着一些风凉话。
“啧啧啧,真当自己还是以前大名鼎鼎的甄夫人啊?都到这儿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这不为了面子,送了命吗?”
“可不是吗,戚庭义死了,谁还能罩着她?能多活这么两年,现在才死,也算是福报了吧。”
他的母亲,为了保护他受尽□□,他不许有人在母亲死后,这些人用风凉话脏了母亲轮回的路。
少年冲上前去,跟那两人狠狠打了一架,结果却是两拳难敌四脚。
他受了伤,不重,却被罚去牛棚过夜。
寒风瑟瑟,少年却只有单薄衣衫。
天空中电闪雷鸣,风雷狂响。
大雨滂沱,少年仰天而跪。
他想质问苍天不公,他想骂父亲所信奉的天道。
什么修道?修狗屁的道,他连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
什么信仰?戚庭义一生信仰供奉的那白玉雕像,说是神仙道人,可神仙也不渡他们戚家。
少年没有哭。
少年也并未感到委屈。
他只是觉得那天的雨砸在脸上很痛。
他在雨中淋了好久,到最后他想起戚庭义将那白玉雕像拉近戚府的时候,也下了这么一场大雨。
此去经年,记忆早已模糊。
少年顺着那些如若隔世的回忆追去,他想起无数个日日夜夜,他被父亲逼迫跪在静室中那尊白玉雕像之前,练习吐纳炼气之法。
那时的他连道心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练习那东西,耽误了他玩笑打闹的时间,所以烦得要命,只想赶紧敷衍了事。
而今,过去的种种,快与不快,都成了酸涩的回忆。
大雨之中,少年双手合十,调整跪姿,他合上双眼,想象那尊拜了无数次的白玉雕像此刻正摆在他面前,耳边仍是父亲粗鲁且严厉的教诲。
那些曾经他嗤之以鼻的教诲,若是再听到一次也好。
少年如此想到,一滴水合着雨滑落眼角,继而,他俯身弯腰,用尽全身的气力,以从未有过的虔诚姿态,向虚空中的白玉雕像拜去,再吐纳一息。
轰——
一声足以震动全城的惊雷响起,雨幕之中,紫蓝闪电劈落他面前。
再然后,少年只觉身下一轻,丹田之中浑厚灵力贯通全身。
绝望与无助之中,他迎着征鼓城中的万人礼拜和敬仰,就这么在那个雨夜,在那个无人问津的牛棚前飞升了。
「牛棚飞升」的美谈在之后的数千年传遍整个征鼓城,彼时的牛棚成了今日的亭楼,但各种喜悲,只有少年知道。
戚庭义一心想道,无缘仙道。
他只吐纳一息,飞升成仙。
为什么?
因为这是命。
“你算个什么神仙,我父亲那么信你,我们戚家做错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有这般遭遇?他受难的时候,你在哪?戚家落魄的时候,你在哪儿?”
登临九重天,少年第一眼见到的人是闻讯赶来的宗悟,然而这见面根本不算愉快。
彼时的少年心怀怨怼,他恨宗悟,恨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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