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
方才因为铜镜的事情,少年的情绪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此时,问题暂时解决,他整个人都略微松弛下来。
业障带来的疲惫感,再度席卷全身。
脑海中关于过去几世的回忆一窝蜂地涌上,脑袋既像是要炸裂,又像是糊了一层粘腻厚重的东西,就连思绪都变得迟缓。
晕……
想睡觉……
戚无深掀开被褥,钻了进去,明明身长腿长,却执拗地把自己蜷成一个球。
没安全感,还冷。
仿佛思绪中有根棍子在搅动,就算是身体足够疲倦也不得安宁。
——
苍梧轩里多了一个人,可日子却跟只有两人留守的状态相差无几。
第三日的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了了。
白白踱着步,拉住小竹,怀疑地问道:“他人呢?不是早几天就回来了吗?怎么也不来照顾孩子?”
“我也不知道。”小竹放下笤帚,“自从那天收完房间里的镜子之后,小仙君就再也没吩咐过别的事儿,就连屋也没出过。”
白白迅速地抓住话里的重点。
“镜子?镜子怎么了?”
“不知道。”小竹摇头,他把那天的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不仅带上了在镜子里看见嵇盛和嵇远的事情,就连黑气的事情也讲得明明白白。
红鹤越听脸色越难看,绿豆小眼上面的一小块儿细肉紧紧地纠在一起。
又道:“他现在在哪儿呢?”
“回红鹤大人,小仙君回他自己的房间里了。”
“你照看下孩子,我过去看一眼那个不省心的。”红鹤迈开长腿,朝苍梧轩的某处走去。
——
红鹤是知道戚无深过去住的那院儿的,可进门的时候,它还是自我怀疑了一下。
院子里没有一点点生气,草木虽然修剪过,也有清扫的痕迹,但四下静悄悄的,跟宗悟那院儿的生机截然不同,倒像是苍梧轩中人迹罕至之处。
没在?不应该啊。
白白踱着步,直到房门口,才听见了一丝人声。
那是一道陌生的声音,听起来是孩童,细细软软,一遍遍地呼唤着两个字:“哥哥,哥哥。”
怎么会有孩子?这家伙又干了什么坏事?
白白如此想道,用长喙缓缓顶开房门,它的角度只能看见床幔之下,戚无深伸出一条半裸露的胳膊。
那条胳膊几乎已被青红交织的藤蔓爬满,没有一点点缝隙,床下散落着一把扇子,折扇的边上,一个半透明的孩童身影。
那孩童用力晃动戚无深的胳膊,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动作很大,小小的身躯随着推动,微微地摇晃。
可饶是如此,戚无深依旧没有一点点反应。
白白也不藏了,直接踱着步,走进房间。
小孩儿的五感很灵,白白刚走进的时候,他便停下了晃动的动作,瞪着眼睛,懵懂地看向红鹤。
“你叫他哥哥,你是他弟弟?”白白朝那道半透明的身影询问。
戚念点点头,指了指戚无深:“哥哥。”
又指了指自己:“弟弟。”
红鹤问:“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它不知道驱使灵的事情,偏巧,戚念也说不清楚,只是对着地上的折扇比比划划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红鹤心道,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物,就是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它忽视了刚才的问题,直奔主题。
“他怎么了?”倒靴般的长喙朝戚无深努了努,戚念先是感到了威胁,立刻护在戚无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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