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焦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意,突然道:“当年,让尘对你说过什么?”
奚将阑手一僵,冷冷道:“说我其实是你亲爹,你未来得给我奔丧扶灵。”
说罢,他抬脚就踢。
盛焦眼疾手快扣住他的脚腕用力一拽,奚将阑猝不及防踉跄着屈膝跪下去,差点整个人栽盛焦怀里。
冬融剑脱手而出,被盛焦反手抓住。
只见寒光一闪。
盛焦面无表情将奚将阑按在蒲团上,冬融剑擦着他的脖颈三寸处直直刺入地面,剑鸣嗡然,震得小剑穗不住摇晃。
杀意贴着奚将阑的脖颈,让他耳饰上的璎珞扣瞬间结了一层冰霜。
奚将阑根本不知道“服输”两个字怎么写,被如此压制也照样盛气凌人,被盛焦膝盖死死抵住的手挣扎着用力一握。
指尖已刺破掌心,溢出满是毒的血液。
因横玉度的“换明月”,立场相对的两人像是同站万丈高空的蛛丝上,风平浪静,勉强相安无事。
此时,一股小风旋,轻飘飘打破那点微妙的平衡。
盛焦居高临下看着他,行舫刚刚穿破厚厚云层,一缕皎月象牙窗缝隙破开而入,照在他冰冷脸上,好似半寸剑光寒芒。
“是说……我终究有一日会杀了你,对吗?”
奚将阑瞳孔剧缩,面露悚然,他全然不顾脖颈边的剑刃,挣扎着去蹬压迫他的盛焦。
“滚开!”
盛焦冷着脸收剑起身。
奚将阑飞快往后退了几步,但这幽间太小了,他一时没收住脚步,踉跄着直接摔出去,后腰卡在长廊满是冰霜的栏杆上,锋利冰凌将掌心划出一道血痕。
盛焦皱眉上前半步,似乎是想扶他。
奚将阑“嘶”了一声捂住手,疼得冒出冷汗。
他正要骂人,抬头看去突然一呆。
在两人幽间外的廊道上,不知何时已有数十个蒙面黑衣男人手持兵刃悄摸摸地靠着木门,架势瞧着……
像是要偷袭刺杀。
奚将阑和黑衣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好一会,奚将阑扫到他们兵刃上似乎有应琢的傀儡符,唇角微微抽动:“你们是奉巧儿之命来杀盛焦?”
众人犹豫一瞬,点头。
“蠢货!”奚将阑像是终于找到宣泄口,无理取闹将方才的羞耻尴尬全都迁怒这些木头人,脆生生骂道,“那还杵着做什么,再不杀就赶不上今年中元节了!上啊!”
众人:“……”
本是想偷偷摸摸用毒丹将幽间的人迷晕再下手,但奚将阑无意中戳破,黑衣人也索性不再犹豫,当即持着兵刃朝盛焦冲了过去。
“真白费。”
奚将阑没好气地坐在栏杆上,懒得看那血腥的厮杀场面。
栏杆之外便是皎月、云海、狂风,木栏又细,哪怕稍微坐不稳就会坠落万丈高空神仙难救。
但奚将阑好像从来都不知什么是怕,优哉游哉晃荡着腿,撕开裾袍一块布缠在掌心伤口处,缠一下“嘶”一声。
等到他“嘶”过十声,叼着布条胡乱系了个结包扎好伤口,再一抬头。
……满长廊的人东歪西倒,不知死活。
盛焦毫发无损,冷冷一甩冬融剑,漠然长廊外的奚将阑对视。
奚将阑:“……”
盛焦沉着脸抬步过来。
奚将阑一转身,将双腿悬在行舫外,警惕道:“你就站在那,我们谈一谈。”
盛焦停下步子,蹙眉道:“下来。”
“你猜得对。”奚将阑连扶手都不抓,单薄身躯被风吹得摇摇欲坠,冷声道,“早在六年前,让尘就用相纹预知过我的死状——天道大人,是您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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