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又暗淡了下去,她喃喃道:“其实你真的是一只很乖很乖的兽,甚至比一些人形更有人的气息,那些孩子们真的太不懂事了啊……”
“嗷?”没有得到回答的贺言举起一对小翅膀,仰头看她。
老人家蹲下身子,在察觉男人忽然靠近的脚步声后,解释道:“你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他,我只是……突然很想跟他说些话而已。”
说着,她便抬手摸了摸小兽的脑袋,那个脑袋软软的,圆圆的,摸起来舒服极了,让她想起了许多的往事,比如,她也是一只兽的时候……昔日风风火火的老人家蓦然垂下了眼帘,像是变了个人般,用一种莫名的悲哀的语气对贺言道:“不是所有的兽都没有理智,但大多数人还是不敢凭直觉冒险接纳未进化的兽形。”
“狰析兽的残暴没有人比我们自己更加清楚,可能为了种族的延续,它们不会伤害成年前的狰析兽,可一旦成年后,狰析兽从不群居,因为它们都知道和同类住在一起,哪天在睡梦中被杀死可能都不知道。尤其在最初的进化中,第一批人形因为没能控制形态的转换,被自己的同类甚至是亲人当成异类伤害、杀死以及吃掉的事,实在太多了……就像那个欺负你的小莱,他当初其实是和他的哥哥是一起化形的,然后,这份幸运带来的结果是他亲眼看着哥哥被父亲咬死,最后拼了命才从父亲的追杀中逃到部落……像小莱他们这些亲身经历过这种事的人形而言,敌视未进化的兽形已经深入骨髓。尽管所有人都明白,可能也有兽形不会那样对同类残暴弑杀,就像你的伴侣,他在化成人形前,为了你可是拼了命呢……”
“但是啊小家伙,没有人敢去冒险,在南方部落大多数人心中,所有未进化的兽形都是无法确定的隐患。”
“有人想改变,但改变需要时间。”她突兀地笑了声,盯了贺言看了片刻,终于回答了他那个疑问,“我老婆子可没时间处处看着你,就你这小模样儿,能伤害谁呢?经过第一天的试探,我就确定你不是一个会攻击别人的兽,何况就算你发狂了,部落任何一个人形都能化成兽形把你反杀!首领那句话,不过是为了给所有人一个定心丸。小莱本就痛恨兽形,当时再一看现场,事情前因后果就能立马猜出来。”
“首领原本想以你为契机打开这个改革的口子……目前来看,失败了。”
贺言全程安静地听她说完,起初还有些震撼,到最后已经心平气和地开始给大猪喂菜叶了。
在阿文婆婆即将起身时,他忽然放下菜叶,指了指远处山坡上的巨树,又指了指地下,然后然后喂了一片菜叶给大猪,拍拍大猪的肚子,用爪子比了个很棒的手势。
阿文婆婆看得一愣一愣的。
贺言就又展示了一遍,然后也不管她到底有没有看懂,就背过身骑着猪去后院收东西。
无论这个部落其他人如何,对贺言而言,阿文婆婆是给予他帮助的人。
他在离开前,想给她一些回报。
那个山坡巨树下,似乎有懒猪一类动物可以吃的东西,而当以后阿文婆婆老得不再能够待在生产队,如果她去尝试养殖的话,贺言希望他今天提示的这些可以对那时候的她有一些帮助。
就像在最初斯戮没能苏醒,她状似凶巴巴地分给他干草,帮他扶起床上斯戮一样。
仅此而已。
当天下午,斯戮就化成庞大的兽形,他将所有包着东西的兽皮放在背上。
贺言怕东西会掉,还用两条结实的藤蔓压着兽皮系在对方的前肢窝里,猛一看,居然像个大书包,就是书包里面多了头瑟瑟发抖的猪……
巨大的兽形丝毫不在意附近那些悄悄打探的视线,他将贺言在背上放好,待小兽抓紧自己,身形忽地往前一冲,迅速扇起墨色翅膀,朝着外面的世界飞去……
*
离开南方部落的第一晚,他们在一座瀑布旁附近的草坪上休息。
确定附近没有危险,斯戮就化成了人形,他将猪系在树边,回去又拿出木梳子给贺言梳理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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