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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受伤了。

“是我,太冒进了,以为自己可以。其实,如果我严格按照别人已经检验过很多遍的方式去……去绑,就不会发生这种意外——你听我说这些会觉得生气吗?”

盛席扉忙否认:“没有生气,怎么会生气?”

可是盛席扉之前确实生气了,他知道。

有一次实在烦闷,他翘班去公司旁边的花园里散心,看到一个可能也就两三岁的小男孩儿往一块大石头上爬,结果摔了下来,大哭不止。旁边带他的奶奶或者姥姥一边心疼地去抱,又亲又搂,一边不住地大声责骂,怪他非得去爬。

那时候他觉得小孩子疼哭了还要挨骂十分可怜,又觉得那个老人家并不是不心疼小孩子;显然她很心疼,心疼地抱着孩子直跺脚。可她为什么要发火?为什么要让孩子在受到委屈后变得更委屈?

那时他对眼前所见的人的情感与行为产生巨大的撕裂感。这会儿他回忆着盛席扉刚刚拼命压抑的怒气,解开了当时那个疑惑:不是撕裂,而是人的情感与行为本来就是充满矛盾的关系。

“我发现自己有这个喜好,不算早也不算晚。有的人是上小学时,甚至更早,就发现自己看电视的时候,喜欢歹徒或者人质被绑住的镜头,并且有代入感,这种就可以大致确定,是天生的。也有些人是成年以后,在x生活中偶然地发掘出自己这个隐秘的爱好,这就说不清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环境影响的了。”

“我是去美国以后,正式上课后不久,英语课要求学生们排演一部戏剧。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找来的一个美国西部牛仔题材的剧本,主角们用浮夸的枪法和不高明的计谋战胜愚蠢的坏人的烂俗故事。台词也很低级,是即使我当时英语不行,也能觉察出来的那种低级;如果换成是中文故事,就算是小学三年级,读完第一段我都不会继续读下去的那种低级……我作为亚裔,又是插班生,当然只能演龙套。我被安排的角色是黑奴。其他几个同样演黑奴的白人同学都要把脸涂黑,我不用。班里说了算的几个人特地和我说:‘你不需要涂料。’我觉得不是我太敏感,而是他们确实就是不怀好意,那个年纪的‘孩子’施展恶意都是赤裸裸的。”

“当时我就是在那种既不屑又压抑愤怒的情绪下参加的第一次排练。黑奴出场的时候要把双手捆起来,捆我的那个人故意捆得很紧,想让我喊疼,验证亚洲男人都是chicken这条理论。但是就在麻绳一圈一圈紧紧缠住我的手腕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一直动荡不安的心逐渐逐渐地平静下来,整个人从身体到精神,都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前所未有的,放松,安宁,自在,自由。”

“我其实一直都在想,就在刚刚,我被吊着的时候,依然在想,为什么会有这种喜好?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有罪,受的惩罚还不够,所以渴望这种被缚的形式吗?把自己的肉体也变成囚徒,以此获得赎罪的快感,就像那些跪在忏悔室里的虔诚的教徒,在说出口的瞬间、心灵受凌迟的瞬间得到解脱?”

“还是因为我父母轻信了那个可恶的哭声免疫法,从我出生起就拒绝抱起我,导致我婴幼儿时期被拥抱的欲望始终没有得到满足,和那些成年后依然想吃奶嘴的人一样,婴幼儿期的欲望遗留到成年后,以变形的方式表现出来?”

“我还想过是不是因为更早,我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被脐带绕颈——很荒谬是吧?可是我看到别人分享自己的经历,好几个人都提到自己在胎儿时期有过脐带绕颈——谁知道呢,人的情绪与欲望是如此复杂的东西,心理与肉体之间也是如此复杂的关系,谁知道呢?心理学家不知道,生物学家也不知道,脑神经科学也不知道,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可能这永远都会是一个迷,为什么我们会和别人不一样,为什么我会和别人不一样,这是命运送给我的枷锁,还是多享受一种快感的馈赠。”

“我说的快感,希望你不要误解。我不知道你对这方面了解多少,但是我在这方面和其他多数人又不一样。不知道这算是小众中的小众,还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属性。”

“我被捆住的时候是没有性兴奋的,如果有,事情就能简单很多,我就能很容易找到志趣相投的搭档,简单地沉沦进快感里不再醒来就好了。但是我只是感到放松,而且讨厌别人在这个过程中打扰我。放松就是我最需要的,唯一需要的,真正的、身体和头脑完完全全的安静。不能有干扰,不能有说话声,只有绳子能把我脑子里的两个小人捆在一起,让它们闭嘴,让我能静一静。”

“但是这件事又不是完全的和性无关。这件事很复杂,尤其是在我身上……我只有在完全放松的时候才能有……orgasm。因为我第一次体会到那种……你知道,我的第一次orgasm是被人用手弄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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