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落,脸上彷如罩上一层寒霜。
“你还真是倔得很!”
原主嘲弄道,朝他脚边丢来三个血淋淋的脑袋,正是昔日那头五阶魔兽的脑袋,“我说过,当日若非是你阻拦,我定能杀得了它!”
莫秋折看也未看地上那三个脑袋,只定定盯着他:“你确定当日的你,能杀得了它吗?”
原主脸皮搐动了下,阴沉道:“你什么意思?我如今是已结成金丹,但以我当日之力,绝对能致它于死地!”
“你真可笑。”
说完这句话,莫秋折纵声笑了起来,不知是笑他自我欺骗还是笑自己苦心错付,笑声极为寒凉。
被戳了自尊心,他气急败坏,恼羞成怒,恶狠狠地揪着这人的衣领,像提着个任人摆布的偶人,重重把他摔在墙上!
这一摔并没能让他七零八落,他冷笑着擦了擦嘴边的血,整理好义肢,继续摇摇晃晃站起来,拖着身子一点一点地移动。
望着因重心不稳摔在地上,又无数次强忍着痛爬起来的少年,苏纨走到树下,拾起了那只被鹰隼折断了半边翅膀的雀鸟,它不断挣扎扑腾,试图重新回归苍穹。
“要下雨了。”
他瞧着南边阴云到来,喃喃道。
为了拿起那把剑,少年时的莫秋折在寒来暑往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跌倒又爬起,摔得遍体鳞伤,却依旧奋不顾身,一往无前。
鲜少有人知道他所经历的苦寒,只看他行动自如,与常人无异,就逐渐忘记了他曾受过的断腿之痛。
少年慢慢将义肢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好重新拿起剑,追求自己的剑道。
可长老们都在劝他:“修道者,道为本心,武为辅成,剑练得再好,修为低微亦不如人,你该学学赭玄才是!”
连他一向敬重的师尊也说:“无深厚修为支撑,你凭什么拿起这把剑!”
彼时的原主修为已至元婴,出类拔萃,令人仰之弥高,南华道内再也没有人敢明面论他闲言碎语,他也越发得孤傲不群,盛气凌人,偏独得掌门及长老恩宠。
他们眼里的高业弟子,应当是这样的,而不是像莫秋折,是个只会练剑却怠于修炼的异类。
大概是站得太高了,原主眼里的同门皆成了不如他的废物,他看不起莫秋折所坚持的剑道,找上门用掌风震碎他的剑,用脚狠狠踩在他脸上,尖刻讽刺道:“剑练得好有何用!论修行天赋,你就算修个上万年也终究是个废物,根本不配做我师兄!”
凭什么要靠修为天赋来定天命!他偏要叫这些人看看,他只依靠一手剑术,亦能夺得大乘!
少年心头生出一簇不可磨灭的火,让他咬着牙握着剑,从桑榆晚景练到月落乌啼,从杏雨梨云练到岁暮天寒,他为自己烧灯续昼,拨雪寻春。
残冬腊月,数九寒天。
苏纨站在大雪纷飞里,用掌心拖着那只断翼之雀,静静地看着在雪中练剑的人,不出片刻,鹅毛大雪就覆落他满头乌发。
他突然想起来,当时在积怨阵眼前,莫秋折为何要冷言冷语支走自己,那阵眼反噬太过强烈,如若在破坏后不能将它封住,其内积攒了数万只兽类的怨气便会毁山灭灵,造成死伤无数的惨痛之象。
这个人用众人眼里最瞧不起的剑道,硬生生地以身为屏障,阻挡万兽之怨,誓死守住了南华道。
他的抱负从不曾改变过,年少时立下的誓言,他用一生来完成了。
掌心里的断翼之雀生气渐无,终究还是没能重新回归它心心念念的苍穹。
他见少年在大雪中茕茕孑立,手中长剑燃着灼灼星火,仿佛即将要消失在这场漫天飞雪里。
“莫秋折。”
他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少年似乎听见了,竟真的转过身,露出一张愕然且冻得青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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