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莫名其妙地撞了一下徐清翊的心, 他眸里冷波轻泛, 动了动受伤的唇:“情累及身, 谓之赘俗,道者既修无情,何来有情。”
“你有情。”
听见那人答话的语调里添了笑意,徐清翊一时想到难堪之处,认为他话里多是嘲弄, 故此心中恼怒横生, “无端妄言。”
“你可还记得你殿里种的海棠?”
那人却不停笔, 口中继续道。
青绿的枝叶摇曳在记忆里,将他带往年少时满院花木里,他面色有一瞬的动容,又想起海棠百年常青之象,旋即绞紧袖里的手指,冷淡溢满了脸:“花木无心,人亦如是。”
苏纨顿笔歪头看他,几根散碎的发遮在额边,末了他眼尾微挑,意味深长地说道:“看似是株无心木,实则它在等人。”
徐清翊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略不解地望他一眼。
他漆黑的瞳仁里有粼粼的光在晃动,似乎是星辰坠落在其中:“它在等……那个费尽心血救活它两次的人。”
这话使他一怔,恍然有种埋在土里的隐秘突然被锄头挖开的惊觉,眼前这个人在一刹那变得陌生起来,成了他从未见过的样子,他的目光完完全全落在他脸上,试图寻找出一丝熟稔来:“此话何意?”
“树犹如此,何乎于人?”苏纨云淡风轻地转过脸,“人为天地之心,五行之端,食味,别声,被色,故生而有欲,于人者,七情六欲乃寻常,并非丑恶龌龊。师兄,是你修道太久,忘记自己也曾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他将毛笔搁置在山形斗彩定瓷笔枕上,“如今你我修为尽蔽,你暂且是做不成清风朗月的鹤悬真君了。”
看纸上墨迹渐干,他递给他写满苍劲字迹的宣纸,笑眯眯地对他说:“那不妨,好好做一回徐清翊罢。”
满纸之言只余「天降衷于人,人受中以生,是固道在人矣」。
做一回徐清翊?
他这一生身份无数,是擎霄尊君门下的首席弟子,是伏笙殿的殿主,是南华道的掌门,亦是道界的鹤悬真君,唯独「徐清翊」这三个字,好像已经离他很远了。
目光落在纸上,他暗暗捏紧宣纸的边角,开门见山,好剖开那人的阴险城府:“你如此反常,究竟意欲何为?”
“我想活着,”这人没有遮遮掩掩,话到嘴边就倾口而出,“你也想活着不是吗?”
他定定看着他,眼底坦荡如砥:“在从这鬼地方出去之前,你我竿木随身,逢场作戏,出去后,你仍做你的鹤悬真君,过往种种荒唐径作云烟,不必介怀。”
苏纨把话说到这份上,就是省得他孤行己意,总对他处处提防。
他必须得让他明白,他二人如今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既互相利用,也互相需要。
徐清翊放下手中的纸,眼皮乏力地掩住半个眸子,并没有言语。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还是那个叫沉烟的男子端着膳食走了进来。
朝着屋内环视一周后,发现他二人一并坐在书案前,他笑吟吟地屈身行礼:“公子昨夜睡得可好?”
听到问话,徐清翊目光冰冷地横他一眼,忽觉身边一空,他眼光稍转,瞟到苏纨早已起身向桌边走去,一身喜服跟燃烧的火似的,灼眼得很。
“你来的正好,若得空可否为我等送些伤药来?”
苏纨朝前行去时,顺带看清了他端来的菜肴,与之前菜式虽不同,但一样荤素得当,色香俱全。
“公子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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