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闻景相信,自己对顾堂表达的意思足够清晰,顾堂一定能听得懂。
“我喜欢弹钢琴,但不会胜过于生命。”
“只有和家人待一起时,我才会觉得快乐。”
“普通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无聊,柴米油盐,生老病死,与钢琴,与所谓的高雅艺术,没有丁点联系。”
“或许等你什么时候能听懂那些钢琴曲,我们才会有共同语言。”
“不过……”
盛闻景话锋一转,他对顾堂露出格外不好意思的笑,单纯而灿烂。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永远都不要试图理解那些乐谱中的感情,因为那对于物质生活丰富的你而言,只是汤羹中调剂味道的胡椒。”
“饭就不吃啦,我弟弟还等我回家。”
他没给顾堂消化这些话的时间,也不想去看顾堂是以何种目光看待自己。
因为这些于他而言都不重要。
无意间窥探云端,尽管美丽,最终还是得脚踏实地生活。
就算那些曲谱艰涩难懂,以盛闻景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独自参透其中含义。但他也还是希望,能由自己揭开面纱,而不是倚靠着什么捷径。
捷径如同随时能够断裂的独木舟,驶向深海后,暴风雨来袭前的风都能将它撕碎。
顾时洸在被父亲教训后,倒是再也没在上课时发脾气。盛闻景每次要求他完成的作业,他也都能在规定的时间内交出来。完成度不提,单这份态度已经让盛闻景十分满意。
他并不需要和顾时洸产生什么友谊,他教他的,顾时洸学不学是自己的事。
顾夫人私下问盛闻景,顾时洸这个水平,现在能不能参加比赛。
盛闻景斟酌道:“可以先从低水平的比赛开始,慢慢来,循序渐进。一些高规格的比赛,提交海选视频,就能刷掉许多人。”
毕竟是顾堂的兄弟,顾时洸学习能力很强,如果想考国内专门的音乐学院,或是出国留学,只要多加努力,还是很有可能成功的。
顾夫人修剪着郁金香的枝叶,将它们摆进白瓷瓶内。
她将其中那朵白色的放在盛闻景手中,盛闻景不解。
“在我还小的时候,邻居一位音乐天赋很强的男生,他家后院就种植着许多郁金香。之前看你演奏,我总觉得似曾相识。”
“看到你今天坐在郁金香前,我才发现,你和他真的很像。”
“是长相吗?”盛闻景问。
顾夫人摇头,温声说:“是气质,你们弹琴的气质很像,像整个人与乐器融为一体。”
“用中文怎么形容呢?”她想了想,“是叫做无我的状态。”
盛闻景摸了摸郁金香花瓣,又轻嗅花瓣中隐藏的香气。
他疑惑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
“为什么您要逼着顾时洸学琴。”
对音乐完全没有兴趣的人,着实不必在乐器之中下功夫。没有对演奏怀有敬畏心,哪怕技艺再好,也不会给听众带来发自心灵的共鸣。
顾夫人放下剪刀,“顾堂上个月去公司法务部,找了位对此类案件经验十分丰富的律师。那件事我和他爸爸都听说了,放心,你是时洸的老师,我们会帮你打赢这场官司。”
她看到盛闻景表情变得极其微妙,以为他又想到了那些不好的事,安慰道:“时洸的进步有目共睹,多亏你能细心教他。这点小事,顾家还是能帮你讨回公道的。”
顾堂到底还是惊动了顾家,盛闻景心中微沉,道:“我已经不打算追究他们的责任了,谢谢您的关心。”
如果因为顾家的坚持,而让他真正在这件事中无法脱身,真正进入那些人的视线,总有一天,他会离开顾家,不再成为顾时洸的陪练,那么到那个时候,他还能全身而退吗?
没有顾氏保护的他,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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