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杯子的酒吧老板,忍不住朝着吧台上的两个人咳嗽了几声。
这年头做个生意也太不容易了。 被砸店被讹诈,还要被迫看小年轻们秀恩爱。
虽说现在是2009年,嫦娥一号都飞太空了,人类都能上天入地了,但瞧见两个小伙子一会儿搂搂抱抱一会儿法式热吻还是够冲击三观的。
这一个是脑袋后面拖小辫儿,一个是裤子上全是烂窟窿,怪里怪气的俩人还居然凑一块腻歪上了,让中年老干部感觉画面格外的辣眼睛。
“就你们这些臭小子,一天天的不上学就算了,也不晓得学点好,你瞅这又……”
他话没说完,拖小辫儿的那个便扭头吐了一桌子。
“行我知道了,”老板已经无力吐槽,“你小子就他妈是个瘟神……”
周生郝不仅呕吐,还手脚抽搐,牙关打颤。
他一天都忙着拍摄没吃过饭,胃里没什么东西,尽是些酸水罢了。他的喉咙很痛,有种灼烧感,他的舌头发麻,鼻腔酸胀,耳朵里像是装进了一个震动模式的手机,那种嗡嗡嗡嗡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回荡。
他短暂地失去视觉,耳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他企图尖叫,但嗓子像被拽到了最长最长状态的皮筋,再用力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眼泪掉下来了,如此滚烫。世界沸腾了,白色的水汽扑面而来,使人无法再呼吸。刺痛感从鼻腔开始,蔓延到额头,蔓延到双耳……来了,来了,又开始了,那股腐烂的味道又找上了他!
不,他不畏惧,他不畏惧死亡,不畏惧生命的任何一种形态,断肢和死尸!人皮和白骨!奶酪里的蛆虫!悬挂着的腐肉!
眼前的世界放大缩小扭曲再放大,彩色的纸片一样的星星在空中飞舞。他的头顶像是被电钻打了无数个孔,又像是被成千上万只爬虫噬咬着,那剧烈的疼痛一旦开始便无休无止,他近乎癫狂地想象着将它在一瞬间摘下,如同气球一般狠狠地挤爆。
boom——
世界炸裂了,颅内的器官碎成千万片。
欢呼吧,世人戴着假面坐在观众席,将爆米花甩向天花板,等到红丝绒的幕布揭开,深蓝色灯光投射向舞台的刹那变幻至金色,就举起亮紫色的荧光棒。
还不够,还不够,他要捏爆它们,一团一团的脑细胞在虚空中像装满了水的安全套,不,那层包裹液体的外膜更柔软,更类似于吹胀的泡泡糖。他要攥紧拳,他要咬掉自己的手指,他要掰断每一根骨头。
食指被掰断的刹那应该是如何形态?它得绷紧,得绷紧,绷得胀痛,绷得指关节反向打弯,你不能够顺从它弯曲的方向——那是错误的做法,如果你那么操作,你的手指与手掌连接的那块部位传来的撕裂感会让你本能地放弃。你要绷紧,你要从手指的第二个关节开始——那是最好的受力点,你的左手半握拳虎口圈住右手食指,你的左手虎口的肌肉比右手虎口更柔软更松弛因为你的惯用手是右手,柔软的虎口包裹住指尖而拇指正抵在第二个指节下面,人们都懂杠杆原理,是的,这时你知道该从哪个方向用力,最关键的是你要够快——
“!”
有人在他的耳边大喊,并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是最能够体现人类力量差距的时候了。
如果抓住他手腕的人不够强悍有力,如果他的手臂肌肉强壮结实,那么他抓着他的手腕时会好像抓着一根实心铁棍一样,毫无办法。
可如果情况相反,他抓着他的手腕,便像抓着摇晃后充满气泡的500ml塑料瓶装可口可乐的中端,在用力的刹那,瓶盖会‘啪’地一声飞出去,白沫状的饮料会喷出去,而不管气泡炸开的声音是滋啦滋啦还是嘶嘶嘶,瓶子都会毫无悬念瘪下去…这个发生在饮料瓶上的现象反映在人体上面就不那么直观了,但依旧很快。一秒,或者说不到一秒,一切便该结束了。
“嘶……”
周生郝的左手脱了力,手掌甚至张不开,酸胀感让他的手指向内蜷缩,难以再伸直。
可恶。他又被绑住了么?又要开始了么?现在是……
他好像想起来了点什么。
很模糊,很朦胧。
从头部传来的疼痛感让他一头撞向桌角。
抽屉,保险箱,鉴定书,通知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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