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会发现,当他们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时,并没有多么紧张,他们常常以为那决定自己一生的几秒钟不过是他们平凡生活中最庸碌的某刻,他们把最关键的决策当做一道最简单最普通的选择题。
兆平泽跳下床,像个男主人似的,在这死气沉沉的屋子巡视了一圈,忽然回过头。
“把衣服穿上。”
“……”周生郝赤裸裸地靠在榻上,眼睛也不抬半下,只是无意识地用脚尖蹭着兆平泽的衣角,“你管我?”
兆平泽抓住他的脚掌,力气大得像是能生生把那骨头掰断了似的,很快就抓得周生郝吃痛地呻吟了一声,软塌塌躺在那里摆出了任人宰割的姿态。兆平泽将那条腿往上折,直折过周生郝的头顶,又一只手轻弹了下周生郝那同样软塌塌的性器,最后俯下身,鼻尖贴着周生郝的鼻尖,暧昧地笑了下。
“我管你呀。”
他说完就松了手,退到一旁,掏出手机开始发短信。他打字的速度快得吓人,好像那小小的键盘是从是从手指上长出来的一样,屏幕暗淡的光射在他的脸上,照进他黑漆漆的眸子里,像把一颗小石子扔进了万丈深渊,听不见一点儿回响。
这个活人比幽灵更像幽灵。
在他摁下发送键的半小时后,一辆货车被扣在了加油站。
几个持枪便衣一拥而上,将车上的冯五和两个马仔拷了下来。
刚下完雨,地上滑得厉害,冯五下车时候跌了一跤,一脑袋扎在坭坑里,弄了一身的泥汤。押着他的小警察以为这亡命徒是借机要搞点什么小动作,便重重地咳嗽一声,用枪狠狠地怼着他的腰窝,低吼道。
“老实点!”
冯五无知无觉地惨笑了下,和两个马仔一起被搡进警车。天上的云好像散开了些,月亮从缝隙间露出来,月光照得每个人都看起来狼狈得不行,冯五闭上眼,脑中的第一个念头竟是。
——还好,这一趟那嘴欠的臭小孩没跟着他。
十公里外的小别墅里,兆平泽背对着月光,用肩膀耳朵夹着手机,静静地听着从听筒里传来的吩咐。
“冯五被条子抓了,明天起你接他的班。”
“好的,腾爷。”兆平泽点头回答,空闲出的两只手又从兜中掏出另一只一模一样的手机,飞快地敲出一条短信息。
【水开了,鱼要下锅。】
43.
02:41
坐在咖啡厅里的沈毅拿起手机,瞥了一眼,没作声。
“呵哟,公事?”周生海坐在对面,客套地笑问着,“大领导这个点还有人找?你们公安现在忙成这样?一顿宵夜的功夫都不给?”
“不是,就一个破垃圾短信,”沈毅笑着摇头,随手往杯子里扔了块方糖,“我呢,上个月刚转任到北区,这周围就没消停过,逼得我没办法,连换了两个私人号,总算清净了点儿,可你瞅,这垃圾短信又他奶奶的没完没了,一会儿什么狗屁‘澳门赌场’,一会儿是‘双色球开号’,哈,烦,真烦。”
“走了官运的人,得便宜还卖乖?喏,当年走的时候,是副局,现在调回来,还扶了正,这就了不得,了不得呀!难怪人都排着队地麻烦你呢……”
当初沈毅被下放到H省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时候,从公安内部到外界,没一个人觉得他还能再回来,还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去。
“什么正不正,副不副的,”沈毅继续摇头微笑,“还不就是国家碗里混口饭吃么?”
两个中年人没滋没味地‘哈哈’了几声,吊顶的灯将周生海略微发福的脸照得格外油腻,把沈毅灰白且稀疏的头发照得格外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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