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腕上两个镯子水头倒是不错,但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怪道人家都说昭阳宫奢华,皇后奢侈,臣妾也算见识了。”
皇后听到这话笑了,轻轻咳了两声,眼皮子都没抬:“你早该见过……跟了本宫这么久,却还是说出眼皮子这么浅的话。”说完又轻咳两声。
贵妃脸色依然温和,眼角却抽动。
她看着到了现在依然带着懒懒贵气的皇后,突然低声道,“娘娘大约不知道吧,二皇子自打出生就体弱,并不是怀胎时娘娘养得不好,而是娘娘身体里有合欢……”
贵妃看到皇后终于变了脸色,呼吸也急促起来,连连咳嗽,收回了探出去的身子,重新坐得笔直端庄。
皇后对进来的陈嬷嬷摆手,让她出去。
陈嬷嬷瞥了贵妃一眼,还是出去了。
皇后也是今年才知道自己身体里有服用合欢的迹象,是陈嬷嬷找的宫外的名医,说她服用宫中秘药合欢至少两次,就怕不止两次。
合欢,名字很好,却是宫中用来给女子绝育的药。元和帝时期狠狠查处销毁过,从此合欢在宫中绝迹了。没想到,她却不知什么时候服用过不止两次。
“娘娘不用这样看着臣妾,娘娘不喜欢臣妾,但到了阴曹地府倒也不用把这笔糊涂账记在臣妾身上,臣妾不曾害过娘娘。娘娘为谁不喜,娘娘自己该清楚。妾,也不过是让娘娘当个明白鬼。”至死都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子,多么让人厌恶啊。
在这深宫中人人都是汲汲营营,在这人世间,人人都不容易,怎么偏偏有人能这么好命,可以恣意到死。临死了,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好像她苦苦拿到手里的,都是这人不稀罕的一样。
怎么会有这样让人厌恶的人呢。
贵妃看着皇后娘娘身上滑落的白貂皮,脸上依然端雅温和。
“娘娘及笄之年,就已经在长春宫里第一次服用过合欢了。论理说,该是不能有子嗣的,但大约还是不能让人放心,次年生辰,以及娘娘的大婚之日,长春宫又给娘娘服了两次。”
长春宫是还是德妃的太后居处。
“都这样了还能有孕,可见陛下也是为了子嗣费了心的,只是纵然调治,娘娘也生不出健康的孩子了。”
随着贵妃的话落,寝宫烛火跳了一下,烛光暗淡了一些。
夜深了。
皇后攥紧貂皮的手慢慢松开,原来太后是一直不喜自己啊,可笑自己曾经把太后当成亲人。她四岁没了爹娘兄弟,之后就在谢家远房族人中辗转流离,一直到六岁从北地来到皇宫,才重新感觉到家的温暖和大人的宠爱。
皇帝舅舅疼她,但毕竟是个男子,不及女子细心。德妃就是那个最细致的女子,像看护眼珠子一样照顾她.....却原来从一开始,都是假的。
想到婚后第二年开始为了子嗣日日吞的药,那两年她几乎是泡在各种药里过来的。坤仪郡主娇气怕苦,宫里谁不知道呢?可皇后不能怕苦啊,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必须要有子嗣,皇帝不可以无子。
那两年吃的药真苦啊,那种即使反着胃呕出来也要再煎下一碗喝下去,直到不再呕出来,日日如此,笼罩着苦味的绝望又希望着。过去几年了,再想起来,皇后嘴里还是泛着苦,胃里还是止不住抽搐。
合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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