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动,宫灯在风中无依飘荡。
京城富安坊,住的都是富贵人家。因此夜幕一临,坊间就安静起来,鲜少大呼小叫的。高墙重重,至于内里是什么景况,就不是外面人能听到的了。
江南四大商贾之一的陆家,位于京城的宅子就在富安坊中。陆家有钱算得巨富,但可真称不上贵。从上一辈开始才算正经有了科举做官的,豪富的陆家在京城也算是有了根基。一重重院落,亭台楼阁,处处富丽堂皇。有两房留守南边老宅,继续做生意,陆老太太带着另外三房搬来了京城。
不为别的,就为了博一个真正的富贵。只盼着下面的小辈读书科举,能出进入官场有出息的人物,银子流水一样花出去。陆家不缺钱,唯缺功名。只是科举功名,实在是难,不是砸钱就行的。可再不行,也要往里砸,谁叫陆家有钱呢。
说着陆家不缺钱,可偏偏就有一处侧院十分简陋,位置也偏,与外面街道只隔着一道墙,开着一处角门。这院子本来就不是给上头的主子住的,偏偏如今在这里就住了陆家小辈的一位主子。
说是主子,住在这样一处陆家下人都看不上的地方,一个院里也只有两个下人,一个小厮兼书童,一个粗使婆子还是个哑巴。
此时这个小厮兼书童叫明心的,正在厨房边跟人吵闹。他主子这几天病了,他想着怎么都该给主子要一碗鸡蛋羹,结果厨房里竟然说最近鸡蛋不好买,让他过段时间再说。
明心气得打颤,堂堂陆家公子,连碗鸡蛋羹都吃不上了,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厨房里婆子虽低声却明显是说给人听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主子,还跑过来要东西,咱们厨房都是有份例的。”说到这里声音大了,“上头哪个主子不是送碗粥都给打赏,咱们大少爷房里上次我去,丫头直接给了我一块碎银子,怕不是得有半两,我直说怎么使得,丫头直接摆手让我拿着出来了。”
说到这里看了明心一眼,明心红了脸,“不过要一碗鸡蛋羹,你说上这么多!”
婆子择菜,“连打赏都没有,就别学着别房的主子还点菜了,真有能耐,也跟大少爷似的让老太太给单独开个小厨房,想吃什么要什么,就不用听这么多话了。”说完一甩手扭腰进去了,菜上的水甩了明心一脸。
明心气得捏紧了拳头,要不是少爷病了几天了,他才不会来要鸡蛋羹。这些年陆宅下人的势利,他是见多了,就伺候着少爷在侧院里读书,哪里想到今天不过一碗鸡蛋羹,受了这么多气,关键是还没要到。
明心臊眉耷眼回到侧院,见少爷已经喝了药,正歪在窗边榻上就着烛火看书。见他进来,抬眼瞄了他一眼,翻了页书笑道:“又受气了。”说着指了指几案上的一包点心,“吃吧,甜甜嘴,别不高兴了。”
看到点心,明心就知道肯定是哑婆又拿夫人的陪嫁首饰去卖了,不过十三四的明心苦着脸,忧心忡忡。这些年也不知卖了夫人多少首饰,这样下去,万一哪天没有首饰可卖了,他们三个岂不是连饭都吃不上了。
陆府别的少爷月例银子都是二十两,偏偏到了他们少爷,太太就只给五两。要说他少爷是老爷在外面讨的夫人生养的,太太不喜欢,到底也是老太太的亲孙子。可是因为老爷把少爷带回来第二年,老爷就遇匪去了,太太非说是少爷克死的,从那以后老太太也恶了少爷。
就是这五两月例,也不一定能拿到手里。明心重重叹了口气,靠窗看书的陆辰安闻声又看了他一眼,年纪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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