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的名头给扣在了这个他们寄予厚望的外甥女身上。
躺在国公府后院的张瑾瑜真是恨得把锦被都抓破了,想要狠狠咬牙,锐利的疼立即让她意识到自己失去的两颗牙,嘴巴都显得瘪了一些。国公府为她请了名医,花重金,牙齿也能重新镶上去,只是想要原来的样子是不能了。
所有人都说不可能是郡主府,就连国公府里人也这样说。所有人都说郡主真要她死,她根本就不会活着;郡主别说想要她的牙就是要她断胳膊断腿,都是一句话的事儿,还用这样偷偷摸摸。在所有人眼睛里,都把她看作郡主脚下的蝼蚁。张瑾瑜眼中迸出浓烈的恨意,她恨这种身份的天壤之别,她本也是千金贵女,她恨匍匐在别人脚边的感觉。明明,她比那些皇家贵女强十倍百倍。可那些不如自己的人,偏偏就是命好,运好。世道,弱肉强食,如此不公。
可说到最后,恨归恨,张瑾瑜都开始怀疑自己,难道真的是她想错了。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跟泰宁侯府那个庶出三姑娘有关,或者是对太子虎视眈眈的太傅家的嫡女,这么大手笔带上了泰宁侯世子和宋子明,只不过都是为了嫁祸谢嘉仪、掩人耳目?她早看出来,这两个姑娘都不是一般人,不比郡主缺心眼,这两个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多。只不过一个装得为人阔朗,一个装得——,总之肯定是装的。这年头,除了谢嘉仪这样的蠢货,谁不装出一副面孔活着。
她明明已经走出来了,一场天降的大雨,却让她所有苦心经营,不仅落了空,还落入一个如此可悲艰难的境地。张瑾瑜攥着锦被,红了眼,她不服!
而国公府正院,一向康健的老国公一下子病倒了。额头顶着凉帕子,英国公还拍着床板喊:“糊涂!糊涂!”他平时看着本家几个兄弟都是明白的,这时候怎么这样糊涂,既然已经出错,就不能错上加错。怎么能跑呢,就该做出跟百姓站在一起的样子,至少还有挽回的余地!如今——,“完了!”英国公一下子倒了下去。
他不知道,这个主意王家不是没人想到,只是心照不宣没人说出来。富贵已极的人,谁想做那个留下来等死的,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好处都被其他房占了,尤其是京城这一支,他们在后方默默支持,最后居然连命都保不住,谁愿意呢。昏天黑地的可怖大雨,更激发了人逃生的念头。
国公爷房门外一个管事的还在转圈,本来都已经花钱买好了人,尽管都猜到宋子明三人只怕不是郡主府打的,但这个屎盆子是要扣在郡主府头上的,话本子都编好了,戳中的就是权贵欺负人这一点,保准一出就叫座。如今,外面到处都是维护郡主骂他们的,这本子是说还是不说。
管事的急得满头汗,只怕这种情况下这本子一说,说书的直接就能被人砸下台。但银子都洒下去了,到底怎么办,也得主子说了算呀。他哪里知道,主子如今哪还能顾上这些小来小去的斗,主子正痛心——只怕这次国公府的根基就要毁了。
郡主府那些下人在外面听说三人被打的事儿,一个个都是昂首挺胸叫嚣,“该,让他们知道长牙不是红口白牙攀诬人的!”“以后好叫他们记住,咬到铁板就崩掉了牙!”“这就是无耻人必然无齿!”郡主府人如此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好像恨不得让人知道谁敢攀扯他们郡主,谁就会缺牙断腿倒大霉,看以后谁还敢踩着郡主府博名博利。可他们越是如此,越让人觉得不可能是他们做的。
富安坊,翰林修撰陆辰安依然住在那临巷的院子,只是这里再也不偏僻了。不说别的,就是逢节的灯笼这边挂得都比别处多好些,还是陆家的老祖宗陆老太太亲自挑选的,同老太太院子里的灯笼一样。
院子里的下人多了几个,但小院依然如往日一样安静。下人们都知道公子喜静,是他们陆家小辈里飞出来的金凤凰,哪个也不敢轻慢,都老老实实垂头认真做事,就是有那些话多的,被哑奴那双冷冷的眸子一瞥,也不敢多话了。
明心进来,听说公子要了炭盆,正纳闷,虽然天冷了些,但离公子用炭盆却还该有些日子。他进来一看,却见公子正一页页往火里丢着字纸。
明心跟着陆辰安识字不少,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最近这些日子公子当值回来就没日没夜写的东西,他顿时一惊:“公子熬了多少日子才写出来的,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就见一张张写着漂亮小楷的字纸,一进火盆就被火舌卷了去,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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